温水煮青蛙。龙阔现在也不知道到底煮的是谁了。划脸(上)陈书玉醒来的时候,牢房里面仍旧点着许多壁灯,暖意融融。火光映在墙上、地上,留下褪了色的橘色影子,小小一团,像太阳下一朵朵明艳的月季花。他睁着眼睛,一动没动,躺在牢房那张小床上,像逼仄棺材里死不瞑目的尸体。再一看,原来还没死透,双眼慢慢眨了眨,混沌的脑海里漆黑一片。他又眨了眨眼,脑海里倏然出现许多小点,不断放大、放大,连成片、连成线,思绪便活络起来,大脑终于能掌控身体了,死尸逐渐幻化成活人。他舔舔嘴唇,很干,咽下嘴里不多的津液,喉咙又干又痛,像是被切开放在日头下暴晒了一下午。陈书玉皱了皱眉头,却没动,眼睛出神地盯着壁上一盏灯。好一会儿后,才想坐起来。手刚撑在床沿,还没使劲,胸膛里突然一阵痒痛,仿佛爬上来许多小虫子,一齐钻到了喉咙——他剧烈咳嗽起来,肺腔像被针扎一般,密密的刺痛蔓延开来。他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俯身抓起边上的茶壶,急不可耐地仰头猛灌,像龙阔喝酒时一样样,咕噜咕噜喝得急切。喉咙里像藏着一片沙漠,水一落下去就消失在沙子里,一点水汽也没留下。陈书玉仰着头,喝了大半个茶壶的水,才堪堪停手。他擦了擦洒在脸颊和流到下巴的水,把茶壶放到地上,一仰头又倒回床上。抬起手,手腕上的伤上了药,用薄纱松松绕了两圈。撩开衣服,腰上的淤青被揉开了不少,不怎么痛了,后面大概也上了药,没什么不适。陈书玉闭了闭眼,将两只手腕搁在脸上,挡住壁灯的光,让眼睛重新归于黑暗。没了光线,才猛然发觉这牢房的静,静得有些可怕,黑沉沉地压下来,人在里面,像泡在水里。陈书玉吓得坐了起来,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在狐尾塔还是牢房。他张嘴呼呼吐气,眼前陡然发黑,恐惧像被撕开的衣服口子,越扯越大,一发不可收拾。来了,又来了。灰蒙蒙失了颜色的世界,因害怕和窒息而疯狂跳动的心脏,全身上下的筋脉和肌肉一瞬间脱了力,整个身躯像剥去骨头的软肉,不住地往下滑。陈书玉张了张嘴,想叫喊,却一丝声音也发不出。墙上的壁灯扭曲地旋转起来,变成一只只青橘色的小孩鬼,在叫嚷、戏耍、嘲笑他、诅咒他。他抱起脑袋,癫狂似的使劲摇晃,仿佛这样就能把脑海里的声音和画面甩出去。他踢倒了边上的茶壶,床上的薄被子被他用力抓扯到地上,手撑着冰凉的青石板地面,跌撞着站起来,像个醉汉,深一脚、浅一脚跑到铁门口,抬手想打门。他握拳的手举起来,却在空中僵持住。好一会儿,他皱眉眨眨眼,颓然放下。他痛得快要炸裂的脑子里朦胧想起,这是牢房,不是狐尾塔,门外不会有龙阔。这是牢房,对,是牢房。像是碰触到了希望,死亡的希望,他突然平静下来,若无其事地转身回到小床边,弯腰捡起地上的被子,捧在手上,把被汗水打湿的脸埋进去。维持半天,他挥手把被子扔回床上,顺手脱下一件衣服也扔上去,然后像游魂似的在牢里飘荡起来。刚才被恐惧扯开的口子,现在重新被线条填满,不再一针一线细心缝补,而是把扯出来的线胡乱揉成一团,强硬塞进去堵住口子。是以陈书玉的思绪有些混沌,他时快时慢地走着,绕着牢房一圈又一圈,像个被操纵的木偶人。走了不多时,累了,便停下来,盯着手腕上的薄纱,渐渐回过神。刚才的一切似乎是场梦,真切又遥远的梦。他缓缓叹口气,慢慢坐到地上。他病了,他知道,是心病。他说龙阔疯了,但他想自己一定比龙阔疯得更厉害。龙阔至少还有心思、有力气,三天两头和他闹,而他是一点儿力气也没了。龙阔总说他死也要死在自己手里。他在逃亡中想过,自己做的事确实该被他杀,于是他没有自戕,活着回来了,让他杀。陈书玉很满意这个结局。他的第一次生命是母亲给的,死在了八岁那年,第二次生命是龙阔给的,那就让他拿走好了。他希望龙阔不要这么自私,毕竟这日子实在太难熬了。龙阔不能剥夺他死的权力,这比剥夺他生的权力还要过分、不可原谅。他该像个帝王,果断一点。陈书玉模糊地想着,他只是个犯了死罪的犯人,他们早就两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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