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问:“您为什么不寻求那一位的帮助呢?”殷容默然不语。为什么不寻求上神的帮助?因为他总是希望上神能将他当成一个成年人去对待,可有时又觉得,在上神身边当个永远无忧无虑的少年,也不差。他还没有彻底厘清如一团乱麻般的情感,却下意识地不想在上神面前露出自己软弱无能的一面。晓雾的心思比千帆更细腻,她说:“您不用在意面子的问题。”“解决不了问题的时候,向长辈寻求帮助又不丢人。”她坦坦荡荡,大大方方地说,“不管行不行,您去问一问呗。”神明活过了漫长的岁月,凡人在祂眼中都是孩童,但对自己偏爱的孩子,也会宽纵。[去向上神寻求帮助。]这一行字在殷容的心间跳过,又滚上他的舌尖。他在忙碌之中逃避,已经有快半月没见过上神了,他怕自己情绪控制得不到位,在眼神或是举动中露了破绽———他身边的人都将上神当作长辈一般尊重,发自内心去崇敬,只有他在这些情感之中,夹杂了一些不纯粹的东西。但神明果然偏爱他,这样有点无理的请求,上神还是应了下来,在上神的身边,一切永远都是在往好的方向转变,“千金骨”没有了生命危险,死寂的眼神中渐渐泵出了点活人的颜色。殷容觉得这是最好的时节,他有了永远偏爱他的神明,有了得力的助手,有了志同道合的伙伴,有了臣服于他的家族,有了朝堂之上的势力———好像他之前所受的苦,这些年都在一一补回来。书上说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世间的万事万物,似乎永远都在验证这个道理。十八岁那年,天灾初露端倪,他还并未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只是上神在隐晦地提醒他多接些类似的事情练练手,于是十八岁的殷容出了京,去真正见识了一番民间疾苦。十九岁的殷容,对那奏折字里行间轻描淡写的数字有了更深的触动,他坚信等他的历练够了再登上那个位置,他会做得比他的父皇强上十倍不止。但意外永远猝不及防。就像那封退位的诏书,就像他仓促登基为帝,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相聚永远赶不上别离。殷容在夜色中静默地坐着,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难过?好像也不像。无力?好像也不是。他只是莫名觉得疲惫。他扪心自问才惊觉,原来他内心深处竟然还有着因为血缘而带来的些许微弱期许,只是那期许太淡了,淡到他平时都没有任何察觉,只在这种大事发生的时候才突然给了他一闷棍———不会重伤,不会流血,只是有点闷闷的疼。这两年上神似乎也忙碌起来,他已经很少见到人了,但只要殷容需要,他随时随地能通过小泥偶联系到上神。殷容隔着袖子摸了摸静止不动的小泥偶,却并没有下一步动作。这种小事没必要惊动上神,他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坐一阵子,坐一阵子就好了。没人知道他在这里,他稍稍软弱、稍稍迷茫也无妨。———可上神还是来了。天际高悬的月,落到了他身边。上神说他是人间天子,那样的笃定,没有丝毫犹豫。“那上神会永远偏爱我吗?”“吾会。”简单的两字比什么灵丹妙药都好用,殷容有种飘飘然的、不真实的感觉,心里的情绪好像在沸腾,咕咕嘟嘟的不得安静。他戳了一下小泥偶,小泥偶懵懵懂懂地摔倒他的掌心,他垂着眼睫去抚摸小泥偶脖子上缠绕的流苏,心乱如麻。“我会做到。”他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郑重得像在许下什么永恒不变的誓言,“即使———”即使他在岁月里终究会化作黄土坟茔,即使他只是神明亘古里的短暂停驻。“凡人只活百年。”这百年里,他会永远追逐他的神明,穷尽一生,飞蛾扑火。轻狂少年者,不信有别离。他以为只要许下了誓言,就能等到神明作为他的正宾,为他加冠,引着他走向世俗意义上的成年,他会与神明并肩,将满目疮痍的河山一点点整治成升平模样。以凡人之躯追逐神明,只恨时间太短,所以他从未思考过神明会消散在他面前,为了他,不,为了黎民百姓,化归天地之间。这场临时的登基委实太过草率与仓促,三日的时间,绣娘就算是有再精湛的技艺,也不可能立刻绣出一件精美无比的礼服,殷容不愿意将他父皇登基的那件修修改改,穿在自己的身上———他宁愿穿一身没有什么绣纹的天子冕服,也不要穿那一身看起来华丽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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