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不变,语气慢悠悠的:“啊呀那怎么能叫躲懒,明明是我在栽培你,对你委以重任,要不是你半年内出了那么多任务,组长的职权能那么快落到你头上吗?”“再说了——为前辈分忧解难,也是后辈的职责之一嘛。”……实话实说,我觉得他几乎是在确定了我的能力后迫不及待地把这个职位丢给了我——像是丢烫手山芋一样——无论我出不出任务都是一样的。他就是想偷懒吧!他突然放下手臂,朝着我的方向趴了下来。褐色的眼睛清透干净,映着吧台上方昏黄的灯光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专注地,真诚地,和他平时慢悠悠又醉醺醺的样子大相径庭——几乎都有些深情的模样了。他平时一口一个“前辈”,又总是任由乱糟糟的头发垂落在脸颊,我都快忘了他只有二十岁了。就在我为他这突然的举动愣怔住时,他就着这个姿势又开口了。他大半张脸被袖子掩住,传出来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啊呀白兰地酱这话说的我可真伤心——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呢,朋友不就是应该互相帮助吗?——白兰地酱这么厉害,帮我做几个小小的任务也无伤大雅吧?”我默默拖着高脚椅往后移了半米。果然,刚才的示弱是错觉——他还是那个为了甩任务无所不用其极的君度——这次为了甩任务连美人计都用上了!可恶我竟然差点中招!他见我不吃这一套,颇有些无趣地重新坐起来,把话题拉回了龙舌兰身上:“谁让你平时除了日常开销从不向上报销,那么多的报销额度怎么能让他不动歪心思——别想着给组织省钱,组织有的是钱——你看看情报组的那群人,一个个账单高的吓人,不还是顺顺利利批下来了。”“这跟省钱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反驳他,“只是我根本用不上这么多钱,平日里的任务报酬就够多的了——我还在发愁这么多钱干什么用呢。”他蓦地笑起来,意味不明地说道:“是啊,现在捡了个新人,可给你找到了花钱的地方了:又是买生活用品又是要木仓,又是要车又是申请训练场地——我听说你向上面要求扩建安全屋的地下室?”我转头看了一眼黑泽阵,他正打量着面前的酒水单,对君度的话恍若未闻。察觉到我的目光,他探寻般转过头朝我投来疑问的视线。我摆摆手,让他想喝什么自己点——组织基地内部的酒吧,对成员是全免费的。然后转过来回答君度的话:“左右我也没别的人要带,资源全堆在他身上也是可以理解的吧——况且这真是个好苗子——我没见过比他更适合这个地方的人。”他止住了笑,淡淡地说:“是么……”他站起身,走到垂眸缀饮杯中之物的黑泽身后,伸手拍了拍他:“起来小子,让我看看你的本事。”然后他俩就打起来了。酒保在我身后冷静地提议:“隔壁就是演练场,地方更大设施更全。这里是木制的,还都是玻璃瓶——如果想切磋身手大人可以让他们到那里去。”虽然酒保说的很委婉,但我还是听出了“这俩瘟神赶紧走别砸了老子的店”的潜在含义。我反身重新坐回来:“来杯冰镇白兰地——你放心,他俩心里有数,不会真把你这搞塌的。哪怕真有什么损失,我出钱给你补偿。”更何况——我想拦也拦不了。从刚才刚进来君度就想动手了,被我喝住一次才不情不愿地打消主意,这会已经动起手了就更不可能停下来了。而黑泽阵——哼,这家伙就是面上看着老实,其实是碍于身份的差异不敢贸然动手。这会君度主动出手,他心里不知得有多高兴呢。这俩人一拍即合,打的正上头,我就没必要过去做这个恶人了——反正维修报销,也不用我花钱。而且这对黑泽阵来说其实是件好事。作为一点资历都没有的空降,他的存在本身就碍了很多人的眼,没有君度,也迟早有别的人来找他麻烦,他总不能一直被我护着。至少君度还没抱多少恶意,如果确实入了他的眼,黑泽以后的路也会好走很多。在我喝完两杯酒以后,他俩终于结束了。我望向君度——哪怕刚打完一场,他也还是悠哉悠哉的:“怎样?”他走到我旁边,端起我还没来得及喝的第三杯酒一饮而尽:“勉强合格。”这就是还不错的意思了。黑泽也坐过来,给自己点了杯酒。他俩看着心情都不错。不错到君度又想给我调酒了。我盯着他。君度炸毛了:“你那是什么眼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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