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彦泽暗自思忖着,不得不叹服这位老人三两拨千斤的官场功底。胡众一甩袖子,立刻跪下请罪:“陛下,此事不怪李阁老,皆是因有几张票拟实在不敢签字,这才一直不上奏。”“胡大人这是话里有话。”工部尚书钱涣绷紧了面皮看向胡众。工部尚书是太子府出来的,去岁未有大灾,只工部要修河堤是最大的开支。“今日正好,你们六部当家的都在。那就听听户部的难处。”皇上缓缓出声,他也花甲之年了,喜怒愈加不形于色,让人根本无法看透他的想法。宋彦泽忍不住看了一眼全身而退的蒋亭渊,他自然地将那张纸收起,退在一边,交由他们扯皮。向户部开刀确实会惊动两党的人,但也可以由一个户部挑起他们之间的矛盾。只是两句话,一张难辨真假的诏命,蒋亭渊就脱身了,还挑起了清算去岁国账的事。原本宋彦泽只觉得他做事冲动粗莽,想不到是粗中有细,进退有度,不是简单人物。他一时入了神,蒋亭渊突然稍一偏头捉住了他的眼神,轻一笑。宋彦泽赶紧收回眼神,总觉得他笑里带着得意。毕竟他昨晚才说过,蒋亭渊明天不好交代了。有什么好得意的,笑什么笑。“兵部上报,新增浙海战船四十艘,多出报账四百多两,可前日浙海总督回报并无新增的战船。”“可笑,各部有多少战船,自然都有明确造册核准,如何是能造假的。”兵部尚书易炳冷笑了一声,他曾是太子府詹事,自然也是亲太子一党。“易尚书大人,这里谁说你兵部造假了?”吏部尚书刘绎一笑,他是李恒的门生出身。“既然银子已经花出去了,解释清楚便好。”他一副和事佬的模样,实则拱火。“三十艘战船在年中便已经竣工完成,两江建造堤坝,运送材料困难,调用过去了而已。”兵部尚书易炳看了一眼,一直不说话的工部尚书钱涣。若是借用去建造堤坝,工部尚书应该知晓,钱涣和他同属太子党,此刻竟没有立刻出声。太子静静负手而立,只看着他们互相指责。钱涣最后一拱手:“确有此事。”“好,借用了战船运送了材料人工,想来这堤坝是固若金汤。”吏部尚书刘绎立刻笑了一声说道。“淮江,安江,灵江,在江南省境内,每年端午前后春汛都来势汹汹,想来今年两岸百姓大可以安枕无忧了。”宋彦泽看见了钱涣一瞬间的不自在,莫名心一紧。他任淮州知州,辖区经常遇上春汛受灾,修建堤坝之时,不少百姓应征劳役。修筑堤坝是省里派遣下来的河道总署的官员,他几次想过问都被挡了回去。事后他细细问过辖区去过的百姓,他们只说应当是实心修堤坝的,原来的老堤坝都叫炸开重新修了。走前他也去看过,他不精于此,面上看不出什么问题。他回过神来时,几人又吵了两轮,现在是工部尚书钱涣指着户部尚书胡众的鼻子骂,直说他报账不实。“去岁仰赖陛下天恩,风调雨顺,各地粮官都报了丰收,收上来充入国库的数目却同三年前中原大旱,两江发水时的税款一致!”“也不知户部是怎么做的钱袋子,恐怕是钻了一个洞,底下还一个口袋接着的吧!”“休想把这亏空都按在别人头上!”胡众指着钱涣你了半天,捂着脑袋晕在当场,而后爬起来痛哭要辞官。“胡大人好算盘,捞了不少家底要辞官回家含饴弄孙了。我看是自请让蒋指挥使抄了大人的家才对吧。”兵部尚书冷笑了一声。宋彦泽知道火候差不多了,果然皇上淡声。“好了,既然罗简都已经下了诏狱,众位爱卿又直道户部有私。”“蒋亭渊。”皇上停了一下,又继续说道:“那位竹骨冰心的小宋大人可在?”宋彦泽早有预料,越众而出,叩拜。“臣在。”“朕听闻昨日,众世家子皆畏惧刀刃,只有你面不改色。朕就命你同蒋亭渊主办此案。”“户部历年账本,皆可由你们调看。”宋彦泽身着绯色小暗花官袍,胸前云雁补子,上前同蒋亭渊站在一起。蒋亭渊今日着官袍,与他同色,胸前是狴犴踏云的补子。两人站在一起,一眉眼沉静一似笑非笑,一文臣一武官。宋彦泽一撩衣摆衣袖,腰背挺直叩领,蒋亭渊看了他一眼,随意一拉衣摆,动作粗放许多。李恒始终没有发话,只是敛眉沉思着,半眯着眼。直到群臣一起叩安时,他才颤颤巍巍地跪下,只说陛下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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