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彦泽拿着笏板,一身绯红官袍入了宫门,身侧是蒋亭渊,他撑着他的手肘,随时照看着他。时间太短,走路还是不利索,多了就会疼,左胳膊也不利索。快要入殿时,一人独自负手从他身后走来。胡众年逾半百了,任户部尚书快八年,朝堂波谲云诡半辈子,一步一步从布衣到了正二品大员。今日,也是他的终局了。胡众今日竟少有的平静,这段时间里来,他日夜难眠,每晚都梦见有人闯进来杀他一家老小,抄家灭族。他何尝心里不清楚,但他从来没有回头路。殿前的汉白玉台阶宋彦泽走得艰难,胡众却上前扶住了他的胳膊,一步一步跟着他们往上走。“可惜。”胡众低笑了一声,神色从容平静。“还能让你活着回来。”不等他说话,他又摇摇头:“算了,是你也没什么不好。”“不是你,还会有别人,是你,倒让我看见后生可畏。”“胡大人,五年,二千三百万担粮食,宝钞金银六百万两,临平省、阜口省、江南省、东乡省,四个省百姓纳粮食税,各以粮食需以竹篓装卸名义多交四个铜板。”“户部内堂,您的衙门后书。”“与谁同坐,明月清风我。”宋彦泽不急不缓地说着,胡众就站在大殿前的廊下看着蓝天,听见最后那一句才摇着头笑了一声。“小宋大人,你可知官字上下两口。”“上面的吃不饱就要问下面的要。今日我之祸,恰恰因于此。”胡众一振袍袖:“而不是因为你所说的明月清风。”说完他站在殿前,整了整衣冠,正了正官帽,却怎么都觉得歪了些。他索性撒手了,大步迈入殿内。宋彦泽在堂上一一陈述罪名,贪墨数额,盗卖粮食的几处仓库,文书、证据,口供一样一样上呈天子。皇上翻了翻,将手里的奏章扔到堂下。“你自己看!”胡众跪下高呼:“臣有罪!只求念在多年辛劳的份上,留族人一命!”“辛劳?忙着往国库里钻个洞出来?”工部尚书钱涣冷哼一声。石侍郎已经押在诏狱里,听说精神失常已不能面见天子。皇上最后免了胡众的诛九族,三位户部主官秋后问斩,抄家,家产尽数抄没。其余人等皆按律法,问斩、抄家、流放。胡众平静地叩谢君恩,李恒始终半眯着眼没有看他。这一遭整个户部,一半以上的缺都空出来了。太子党自然心思活泛起来,户部危险,但却是实打实的钱袋子。宋彦泽听着朝臣你一言我一语地附和,太子党积极的态度,突然心下一阵失落。换太子党,换那个修堤坝都要贪墨敛财的官员吗?蒋亭渊转头看他,宽大的袖袍遮掩下捏了一下他的手指,温暖粗糙,还有点粗硬,但他心里却定了一些。“臣,倒是想为陛下推荐一人选。”宋彦泽看见他的顶头上司,已经七十岁的老人家,正二品右都御史余注出列。“不如瑄王殿下。”殿上顿时一静,李恒眉一跳,太子也目光微凝。宋彦泽脑中猛地一跳,手指一紧捏住了蒋亭渊的手指,转头看向他。蒋亭渊神色平静,半点讶异也无,安抚地一蹭他的手背。瑄王年纪轻,一派温雅仪态,见人三分笑意,平日爱弄花草字画。他立刻上前一拜:“父皇……这……儿臣并不通晓户部事宜。”“恐怕难以担此重任。”李恒转过脸暗自思索,一边年轻的太子脸上表情一松,看了一眼这个跪在地上行了大礼低着头推辞的兄弟。余注……御史台……又是御史台。蒋亭渊没看过去,也好像完全不在意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宋彦泽却了悟了什么,这位瑄王殿下,当真是藏得深。户部的缺不能再空了,这才是年初,一应事宜都需要尽快运转。御座之上的皇帝发话:“好了,不会做可以学,可以问。”这就是定了。“户部侍郎的人选就交由你,慢慢斟酌向朕举荐。”看来皇上也没有完全信瑄王,在其中没有运作,这是在试探。一切尘埃落定,去岁的亏空补了一半多,总算是没那么难办了。朝野上下却开心不起来,这是从他们身上找钱,刀子还没砍到身上但看着不免兔死狐悲。宋彦泽下了朝慢慢走在宫道上,身边除了一个蒋亭渊一个人也没有。他正出神着,差点踩空一阶,蒋亭渊立刻抓住了他的胳膊。“小心。”“不成体统。”一道声音自身后传出,宋彦泽循声看去,是他的“父亲”礼部尚书宋安。他长须白面,皱着眉头瞥向两人,定在宋彦泽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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