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的酸杏一早来就被卖光了,谢寻欢见二人站着也不是个办法,便拉着俩个人去了满天楼,定了一间客房。桌子上摆了一盘各式干花,用小格子一个个分装好,《茶谱》曰:木棒,魔力,玫瑰,蔷薇,兰煎,橘花,栀子,木香梅花皆可作为茶。宋玳见火上煎着的茶壶里只有一壶白水,便用木勺放了几朵花草进去,茶水的颜色渐渐变成了棕色。谢寻欢将俩人都安顿一番,便嫌屋子里面有些闷,想出去透透气,满天楼共修了二十层,谢寻欢定在了第七层,楼台起,偶有来风,吹散愁绪。他靠在墙上,眺望远方。赤色的发带随着风轻轻摆动,宋玳的衣裙微微摆动,小路见她轻咳了几声,起身将窗户关上,“汀州的风大,瞧姑娘脸色疲倦,出门时要多穿一件衣裳,以免春风扰人。”“不要紧。”宋玳心中踌躇片刻,为小路倒了一杯茶,“你还好吗,荆州安定后,我在那里找过你一段时间,我以为你已经死那天晚上了。”一提及荆州,她的心就安静得出奇,就像已经葬在汀州的泥土中。小路起先一脸懵,随即脑海中蹦出了一段旧事。“扈三娘和文芳有一处衣冠冢,我修在了她们以前生活的崖头,我一直在想要不要也给你修一个,或许是因为我的私心,我不想承认你死了,承认你的死亡对我来说很难接受,所以我一直拖到了秋天,我想你或许被人救了,在我不知道的角落,你活的好好的。”对宋玳来说,小路不单单是一个人,而是万千个像他一样的人,纯真善良,赤子之心,当时被困在荆州,每天看着秃鹫盘旋,刘氏使用障眼法,故意杀人放火,食||同类,啃其骨,一具又一具尸体扔在了路边,就像一个散架的柜子。空空如也。回忆是世界上最好的麻药,身处其中,泣血椎心,皮肉之苦,身形俱损下,十年模糊了记忆。当年扈三娘克扣粮食,奴役别人,刘氏反贼搜屋抢人的哀嚎、山匪的饥饿之态,逃亡时的窘迫,可能她也吃过草根泥土,喝过雨水。活活将人煮|了,听见他们痛苦地哀嚎让她心中出现了极其强烈的情绪。如果没有能力,她又为何要出现在此经历一番非人的折磨,记忆会抹杀痛苦,留在脑海中的是无限回忆。几乎隔一段时间,她都重新回想起在荆州的每一晚。尸山血海,死在角落的孩子,被人□□的女人,成为奴隶的男人……小路,扈三娘,文芳。耳朵会自己产生一种诡异的声音,像她哀求,为什么不能活下去。扈三娘说,她只想吃一顿饱饭。文芳留下痛苦的泪水,希望她可以救救她,宋玳当时自保都难,她拉住她的手,用虚弱的声音轻轻道,可是我不想死,她心中划过惊涛大浪,不知道为何,宋玳觉得一股麻意上头,她留下一句,扈三娘叫我来给你送水,逃离了。熟悉的名字划过脑海,小路惊了,“是你,你是当年在荆州和我一起的那个小孩,小……玳?”宋玳眼里出现了一抹痛楚,他必须要活下来。他必须要活下去,只有他活下去,宋玳才能抛弃那段回忆,抛弃那段浑身无力,心脏麻木的日子。她想了想,点了点头,小路问了宋玳许多话,宋玳一一回应,眼见春光将凉,宋玳问他卖了酸杏后要去哪,他腼腆一笑,“幽州吧,幽州最近的生意不错,听说好做买卖。”“幽州?”宋玳想起了林汩,也是出自幽州,随即一笑,带有几分调侃,“那真是个好地方。”小路道:“明天你还会来找我吗?”宋玳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回去的路上,谢寻欢见宋玳没了去时的欣喜,心中颇有疑惑,“你的救命恩人不记得你了?”宋玳道:“为什么这么说?”谢寻欢摆了摆手,上前多走了几步,与她相近,“见你没有去的时候那么高兴,早上你分明还是很期待的。”“不一样的,见到了就不会在有期望。”谢寻欢大为震惊:见一面,就不会再有期待了?宋玳寻他,无非是在解脱自己,如果他是商户,她会许他富贵无忧,如果他是书生,他会教他学识,如果他是武夫,她不会耍刀弄枪,却也懂用兵之道,这世间不过俩字,赌和谋。她想解脱自己,让自己摆脱夜夜梦魇。既然有了机会,她就要把握,小路不能一直困着她。文芳和扈三娘,一个想活着,一个想吃饱饭。对于求生者强之人,宋玳会伸出援手。她无法令人起死回生,便只能将她们最后的期许实现在还活着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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