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六十年前讨伐方妙诚,还是周全那枚扳指、那些证词、那封《告天下人书》才作了用处。宴如是这个人生得正派,也总有一天会死于正派。不除后患,后患就会反扑毁灭她。自古如此。前后都想明白了,游扶桑摇了摇头,心里哂笑,也不知是笑别人还是笑自己。“不管怎么说,鬼贵妃为非作歹这些时日,宴清嘉逃不了干系。”游扶桑道。成渐月应了一声:“庸州鬼贵妃之事,我还会再修书一封,寄回宴门。眼下,重心还是在寻找庚盈与月华寺,旁的先放放。”“嗯。”话题自然而然又回到庚盈身上。四人走在庸州城内,浓雾却没有散去的迹象,仿若鬼贵妃的气息还弥漫在城池上空,遮蔽日月,引万古长夜。姜禧拿丹青笔点了点,道:“破不开。你们宴门有没有什么法子?”被点将的成渐月从袖里取出一把金玉令牌,那是宴门的通行牌。“开启令牌可以召动宴门在庸州城设下的护佑阵法,不时便可驱散浓雾。”令牌召阵要费点时间,姜禧便趁这个空档去问常思危,找齐庚盈三魂六魄之后,椿木又要做什么?常思危答:“用透骨草固魂养魂,滋养一段时日。就像对待小花小草那样照顾,等魂魄慢慢融合在一起。”透骨草,不就是凤仙花嘛。姜禧勾唇笑了下。游扶桑则问:“倘若三魂没有好好地融合,只是简单合在一起,会怎样?”“会没有脑子。”常思危嘴快道,挨了一记眼刀子,她又说,“我的意思是,会成为像鬼贵妃一样的厉鬼,困在生前事里,毫无知觉地残杀,杀戮,屠杀。”游扶桑:“怎么救回来?”姜禧回答:“进入她的梦,把她唤醒。”这一点姜禧倒是很有发言权。自她修习鬼道,第一个进入的就是庚盈的梦。“修鬼道有一个好玩儿的,就是可以进入不同人的梦魇,”姜禧顿了顿,“不过也要当心沉溺其中出不去。”庚盈的第一个梦就是小畔村庄,那座河畔中心建起一座高高弃婴塔的老旧村庄。姜禧在邪修之中已算邪心重者,梦中更不会有所顾忌,也许是屠村,也许是一把火烧干净,反正一定比当年游扶桑做得更绝。“庚盈之梦回忆的是村庄覆灭前一夜,大火淋漓。这村庄有无数遗弃或杀害女婴的先例,不认同这做法的人或死了,或逃了,留下的要么本就是顺应着的,要么被同化了。男人在作恶,女的也是伥鬼,一想到这些人都伤害过庚盈,我就越杀越狠,也越畅快,只可恨只杀了活人,没将最初那些陈腐贱货从祖坟里拉出来鞭尸!”姜禧恨道,“我把那些人都杀了,最后才发现杀多了。其实,只要往老村长脑子里钉一根银针,怨结就解了。村长是个老男人,也是,重男轻女的村子村长总不能是个女人,他们不会也不能让女人去当。村里所有的银针、溺毙、活埋、抛尸,都经过他的手,如此罪孽深重的人居然只是钉入一根银针……就可以解开庚盈的怨结……”姜禧感慨,“庚盈真是太善良了。”游扶桑好奇问:“多长的银针?”姜禧摊开手,从肩膀到手腕比划一下:“这么长。”游扶桑:“……”这是银针吗?这分明是一柄剔骨刀吧!姜禧道:“总而言之,庚盈的梦魇就是那个了,以杀戮止杀戮,也算是魔修本性。她其余的梦就是抱抱小花小草的美梦了,浮屠殿上打打瞌睡晒晒太阳,或者在抄书,哈喇子流了一页纸,醒来日上三竿……这些梦都是好解开的,安安静静看着她就行了。如此说来,固魂要让她重新生长到一株透骨草里去,也是不赖。她也会开心吧。”游扶桑点了头,心里却一阵苦涩,她想,浮屠城,浮屠城,这一切都像上辈子的事情了,都说修魔邪功不得善终,可如今她活得好好的,青鸾好好的,姜禧也好好的,多希望庚盈也能回来。就算成为寻常家的小孩,无缘修道,无缘她们,也没有关系。至少远离了纷争。希望她有爱她的娘亲,是家中独女也好,有个姐姐也不错,她们会代替游扶桑拥抱她,安慰她,陪她长大,陪她追蝴蝶,捉蜻蜓,与她忙趁东风放纸鸢,与她撑开小船采藕花,剥莲蓬,逗蛐蛐儿,拔山鸡的毛。在晨曦街道上听矬菜刀的人抑扬顿挫喊话,往嘴里塞白砂糖粽子。庚盈喜欢吃甜的。又或许,某一日陌路相逢不相识,庚盈看着她们觉得眼熟,怎么也想不起来,最后躲到娘亲或姐姐的身后,游扶桑看着这张相似的稚嫩的面庞涌出眼泪,却什么也不能说。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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