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处不胜寒。游扶桑从此处缓步而出,略苦恼地在门外挑选书卷,屋内是一人挣脱不得,泣声在道:“师姐,你回来……至少帮我松开……”游扶桑听不见。“游扶桑!”声音逐渐拔高,有什么东西磕到桌案角的响动,尔后声音又压回去,“游扶桑,你回来,我求求你……游扶桑……师姐……”游扶桑还是听不见。终于挑好书卷,厚厚一本,搭在手边。一转身,与山道上另一人遥遥相视。周蕴从山道走来,一身飘飘衣袂与斗笠,见了游扶桑,摘了笠帽挂在手边,莫名道:“果真是你。”游扶桑皱眉:“什么?”说话间游扶桑向屋内一拨手指,松开浮屠令的桎梏。两人之间,再怎么折腾都无所谓,但有第三人在场,总是不同的。浮屠令散了桎梏,仅仅是缚仙锁,宴门主应当很快能破解吧。周蕴在与游扶桑半丈远处停步,“先前在山下我与孟长言长老相见,她说宴门主有恙,但不确切,倘若我不算忙,有空闲,便来看看。”她轻轻眺游扶桑一眼,“总觉得与你有关呢……果然,果然。”游扶桑忍住一个白眼,向下一斜视,许多恹气。周蕴又近一步,瞥见她唇间血迹,猜了个大概,“折腾了?”游扶桑没搭腔,却挡在周蕴与书房门扉之间。“不让我进去?为什么?”周蕴奇怪,“搞了什么名堂?”游扶桑冷冷:“与你无关。”周蕴来劲儿了,偏要踮起脚去张望。游扶桑冷冷抬起手,一丝浮屠灵气聚集在掌心,虽然没说话,但意思分明是:不想死得很惨的话,就不要好奇心太重。周蕴咽了口唾沫,退开几步,顾左右而言它:“浮屠令能用了诶,城主大人恢复得不错哦。”游扶桑不说话,手中灵气不退,视线在周蕴鞋履上逡巡。周蕴识趣,又退开一大步。游扶桑手中灵气这才熄灭。深知自己今日是进不了书房这扇门了,周蕴戴回笠帽,摇了摇头。她盯着游扶桑看几许。从前世人总用金瞳雾发眉间朱砂、赤襟黑袍蟒蛇纹路来认这只浮屠城浮屠鬼,如今游扶桑相貌不变,但那些个张扬的标志皆不复存在了,六十年过去,旁人大多认不出她,她也就这样大张旗鼓来宴门,着一身黑色,在宴门明黄色学子服之间十分扎眼。真是不要命了,周蕴心想,看到游扶桑腰间宴门玉佩,又问:“哪儿来的宴门令牌?”“成长老给的。这几日她在第四城足不出户,令牌借我了。”“哦,”周蕴深吸一口气,“还以为是你偷了宴门主的。”“少放屁。”很忽然地,周蕴道:“你对她不好。”游扶桑反问:“与你有关吗?”周蕴摇了摇头,也不知是否认,还是在无奈。“我知六十年之前的事情是你心里一根刺,千百年过去刺不再生疼,但还会变成一颗芥蒂,膈得人难受。但你应该知道,不论庚盈之死,牵机之毒,浮屠城破灭,都不是她的本意,是她的错,也不是她的错。你们朝夕相处过,该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我早就不在意她是哪样的人了,”游扶桑漠然道,“如今,此刻,她的血对我来说有用。仅仅如此。”“可是……”游扶桑打断:“周蕴,你话太多了。”又讥诮,“你什么时候变成宴门主的御医了?你多在蓬莱与宴门停留,偏偏不回孤山,是为什么?”便轮到周蕴沉默。游扶桑于是讽笑:“沉浸在往事的人没资格对我说教。”不过谈话的一会儿,天边渐渐亮起鱼肚皮,游扶桑想屋内人应是收拾妥当了,不必再挡着周蕴,这才让出身子,掂量掂量手中书卷与缚仙锁,轻巧道,“走了。”她说得轻巧,走得也轻巧,一身黑色隐入晨雾中。凝视游扶桑背影,周蕴在门前呆立一会儿。许久,周蕴叹出一口气。她确是没资格说教了,可到底也只是想说一句……不要像我,悔不当初。离开宴门,游扶桑往蓬莱去。御风三万里,耳边嘈杂渐散去,面前熹微晨光从一个汇集的光点中挥洒开来,四周骤亮,万般景色立于一阒然。那些俗世声音再听不见了。从前作浮屠城主,游扶桑懂得一个道理,倘如人行得慢,便注定要受俗世声音左右,因你是蝼蚁,要看她人眼色。甚至于常常还要被迫给出回应,被迫回以微笑,说自己绝不在意。其实在意得要命。反之,倘如行得快,那些个声音便都被抛之耳后了。如游扶桑从前入魔,骂名漫天,可即便如此,真与她交锋了,又无人敢言一句不是。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顶流竹马与助理青梅 小孔雀娇养哑夫郎+番外 魔法师小姐只想毕业(NPH) 反派魔尊火葬场了 荡失+番外 夫君他面冷心热+番外 嫁宿敌后她权倾朝野 当我在地铁上拿帅哥手机玩游戏后 三分的你 春玳 公子你认错人了+番外 公主和暗卫头子+番外 不见黄昏+番外 高嫁后想和离(重生) 给重生的小 姐当丫鬟+番外 飞坦!喵一声+番外 入彀 编制养毛茸茸,我带飞祖国成团宠 虫族另类婚姻实录+番外 大理寺卿今天修罗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