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眼看宴如是殷勤:“仙首这般举动,倒像是眼巴巴将自己送过来了。”刻意强调是宴如是主动,是为了掩盖心里的芥蒂。仿似这般强调一下,心里便能好受许多,顺理成章承情。但这也非根除,而是将芥蒂自欺欺人地向下压,而在向下压的一刻又自虐似的去预想它某日破土重来,会以何等摧枯拉朽之势。同时也在好奇,究竟如何尖酸刻薄才能把人推远。倘若人被推远了,那才是将芥蒂连根拔起,野火烧尽。游扶桑太清楚宴如是此刻接近是因为从前愧疚。便好奇她究竟愧疚到何种地步,能忍耐如何恶劣的搓磨。宴如是听了她的话,神色若余晖敛光,变成灰蓝,如同落日静谧地沉默着。“去屋里。”游扶桑停顿一息,又道,“别误会,我只是觉得在山道上实在很丢脸。”宴如是一愣,很快又笑:“好。”肌肤相亲之事,在哪里都好,宴如是不计较细节。入夜的竹屋十分清透,衣裳还携着晚风的温良。绫罗退去后,身体回归最本真的模样,直那一刻,她们恍然明了,芥蒂是没办法根除的,它只会沿着血脉冲破皮肉,来到另一人的唇间。由鲜血浸润时,它逐渐壮大,游走全身,渐渐波动,又成了身下一场急雨。入冬的雨冷而黏稠,游扶桑伸手去接,雨滴湿答答地滑落,沿着指腹凋零。宴如是趴在她肩头,轻闭眼,深深地喟叹。骤雨初歇,游扶桑亦饮血尽。二人在竹榻静静坐着,互望的眼却没有余温与情意,仿似这不该是情人间的事情,而是两个陌生人,误入歧途了,醉死梦生地欢好。游扶桑恍然想到椿木那句“戒骄戒躁,戒淫戒邪,不可再与未结契之人行欢好之事”,她觉得心虚,同时又觉得好笑,她们明明是结过契的。虽然是魔修血契,虽然……已经被游扶桑抹去了。但她们确是结过契的。那便不算违背椿木誓约。游扶桑被自己的无赖逻辑逗笑,笑时下手轻柔不少,匆忙落下的雨被温柔安抚,似从前温泉一梦。宴如是隐约愣住,坐起身来,用那双灵动的眼追着游扶桑看,双手局促地环着她肩膀,“师姐……?”急雨后的嗓音还不稳,很轻,语气拖长了,尾音却稍稍翘起。发顶轻扫过游扶桑脖颈时,让人想起讨娇的猫儿,用绒毛轻蹭面颊,留下淡淡的痒。游扶桑没有应声。“师姐……”猫儿轻轻道,“如是有一件东西,想给师姐。”她抬起手。先前刺破的血又开始流淌了,在静谧的夜风中凝成血线,不断生长,鲜红的血线织成一朵洁白的花,花瓣阔大,花沿流光溢彩,质感如同丝绸,柔软而细腻。是一朵煞芙蓉。一朵还蜷缩着花瓣,并未全然绽放的煞芙蓉。芙蓉花在夜色里致意地颔首,芙蓉清香缠上游扶桑的鼻尖,款款散开,留下韵味。“这朵煞芙蓉,求师姐收下。”从前作为山鬼,宴如是折芳馨兮遗所思,赠来一朵煞芙蓉,游扶桑多看几眼,却没有收。如今山鬼故技重施,手心凝结一朵煞芙蓉,再次,期盼地求她收下。倘若游扶桑再不收下,不敢想那双清丽灵动的眼,该落得如何黯淡低寞。游扶桑却不懂她的执着:“这朵煞芙蓉,收了能如何,不收又如何?”“……不如何,”宴如是垂下眼,眼底露出落寞的端倪,“只是想将这朵煞芙蓉赠与师姐。这世上只能有一朵鼎盛的煞芙蓉,而那一朵现下生长在我体内;至于眼前这一朵,它还未彻底盛开,倘若以灵气催动它生长,彻底盛开的那一刻,前一片煞芙蓉就会凋零。”游扶桑长眉缓缓一挑:“凋零?”宴如是低眼道:“也便是说……我的灵力会因此枯竭。”枯竭后,便是死亡。“我该在觉察煞芙蓉有新发之时就把它摧毁,它太危险了,摧毁才能确保万无一失。但很恍然地,我留下了它,我想把它放到师姐的手上,”宴如是在榻上坐直身子,轻裹衣衫,“能催动煞芙蓉生长的,只有前一朵煞芙蓉灌溉出来的灵气,”她认真看着游扶桑,一字一顿道,“师姐,这世上只有我和你,可以催动它,杀死我。”这是山鬼表达爱意的方式吗?游扶桑恍惚想,赠花还不够,还要把命交到她手上……小心翼翼地,做着最决绝的事情。宴如是将手心的芙蓉很轻地放到游扶桑掌心,又拢住她手背,“师姐,这是我的命门,现在我把它交给你。”“师姐,我的命握在你手里。”一直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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