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并非那么幸运,每每异变出现都有修士帮衬。那些没有帮衬的时刻,恶鬼悄然溜走,她们鞭长莫及;如今能做的,只是尽可能解决眼前的恶鬼。一百九十七只鬼,再多便没有了,而如今她们已销毁二十七只,是好事。清都事变的第三日末。宴门高阁里,即便仙首,亦是三日未合眼了。修道之人没有昼醒夜眠的说法,只是整整三日不曾休憩,难免也神不清气不爽。窗外的天光升了又落,烛火照了一夜。宴如是不动如山如玉雕像,身坐案前,朱砂笔圈画一叠又一叠的书简,偶尔拨动案边星盘,上面记录着鬼魂已出现与未出现的方位、个数与时刻。这样以罗盘问判词、算星轨的场景似曾相识。七十年前浮屠十二鬼,罗盘判词判得丝毫无生机,年轻的少门主在众目睽睽下慌了神,是陆琼音波澜不惊行步高台,悠悠指出绝处逢生之法。让罪魁祸首来稳定军心,这难免有些贼喊捉贼,只是当时她那些笃定的话语到底起了作用,到最后,局面也确力挽狂澜。牵机楼的陆楼主,神机妙算。其运筹帷幄之至,即便死前,也要损人不利己地牵扯一片人间伤亡。这世上有人苦恼,她便快活,有人死去,她便有生机。恶世的凶兽饕餮,是这样的活法。死了仍然折磨人。宴如是坐在案前叹气,游扶桑闭眼靠在窗边小憩。夕阳的光一点一点沉落,游扶桑面上的光亦点点消失不见。宴如是道:“西南方有山贼掘古墓,欲取财宝,行事隐蔽,不为修士所察。甫入坟墓,水银拂面,七人俱毙。鬼,便在这个时刻现身了。”游扶桑问:“几只?”宴如是答:“七只。”时刻清晰,方位确凿,太适合一网打尽——但游扶桑去听宴如是低落语气,便知晓,事实是让它们尽数溜走了。鬼只在附身的那一刹那以及暴动伤人时才会激得仙门摇铃大躁,其余时刻与常人无异。丢了最初附身的时刻,往后再去巡查,怕是异常困难。七人七鬼,如今已身作凡人,不知去向。游扶桑道:“你既已知她们身份,那可有什么身份文牒可供追踪……”未说完,已然觉察不妥,讪讪住口。那七人本是盗墓贼,明面的身份怕都是假的,要从文牒入手,难如大海捞针。摇铃不可察,文牒不可察。她们于是知晓:鬼在慢慢变得聪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如盗墓贼这般的事情在这三日的书简中并不少见,宴如是正在分门别类地收整,以免错漏。仙首做事事必躬亲,不放心假借旁人之手,更导致了事务繁多,忙里无闲期。游扶桑于是显得清闲,百无聊赖地玩弄着手中巴掌大的银香炉,香气氤氲如雾,气息渐渐盖过书简与书墨的味道。从前她作浮屠城主,可没这么事必躬亲的兴致,小事过目,大事点头,自有下面的人去做。这么想来,仙首可是难做太多,居然显得她这个城主十分德不配位了。根据她估计,往后史载:焚尸灭鬼,始得安国。然人心难聚,令难即行,民间灾事不断,终成一乱。百姓多叹:焚尸虽有不忍,然生者安危,须得顾全,鬼气祸害,人力终究难胜。即便是焚尸一事,宴如是与周聆亦有分歧。这与其说是贵妃的意思,不如说是周聆旨意如此。宴如是的思路本与部分上书劝阻的臣子一致:“人死为大,死者应得安宁。”焚尸到底有违人伦,望陟罚臧否,慎思之。她以为,焚尸太过残忍了。周聆却说:“此刻不作残忍事,往后更有残忍年。不然你便撤回成命,等着看吧。”事实证明周聆所言非虚,人人都夸她雷厉风行。而她们所行,不过被鬼气与血光推着走,没有机会也没有心力做多余的决策。宴如是放下朱砂笔,揉了揉眉心,略微苦恼,低声喃喃:“孟长老怎么还未将书简送来……”游扶桑手中把玩的香炉抛起又落下,她十分突兀地问道:“宴如是,此情此景,你怕吗?”——怕,自然怕。她怕极了她坐仙首位时,无力责任,放任灾祸发生。孤冢零落,哀鸿遍野,亡魂漫天,残阳映血。宴如是闭上双眼:“师姐,我自是怕得极了。”游扶桑于是又问:“那么,倘若用你一人的命,可换得全天下人的安宁,宴如是,你愿意吗?”问出这话时,游扶桑心里隐隐有个答案,她不是不熟悉宴如是,却还期待另一种可能。她只是希望宴如是稍稍自私一些。却仍然出她所料,宴如是的答案并非“愿”或“不愿”,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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