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扶桑站在窗边,风吹乱她额发。她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窗棂,节奏凌乱,似乎在压抑什么,又或许在和自己较劲。许久,终于开口,她问玄镜:“该如何?”玄镜答:“比姜禧更先找全浮屠七罪,更先抵达上重天。”“然后呢?”“在九重天司命觉察一切之前,更先与王母对峙。这是唯一的活路。”招阴幡梦里醉黄粱(三)◎东陵没处洗她的刀◎与神祇王母对峙,这听起来无异于蚍蜉撼树。可游扶桑听着,心中却未起什么涟漪。兴许是冲撞神祇于她而言已是轻车熟路,最多不过一死——被司命追责也是一死,冲撞也是一死,什么区别呢?游扶桑思量半晌,便对玄镜说:“我明白了。”素声与行刺者风荻连夜赶回东陵郡。素声作为皇城中训练有素的侍卫,形容高大,身手矫健,此番归乡,她从皇城的马厩里偷来最快的马,日夜兼程。素声在心里算过,大约只需两三日便能赶回东陵。风荻与她同乘一匹马,坐在她身后。风荻身子瘦弱,总是吃不饱,苍白的面色下是青色的血脉,整张脸瘦得只剩一双枯槁的大眼睛。彼时她从东陵逃到皇城,是藏在过路商队的马车上,在路上摇摇晃晃用了将近半个月,才颠簸地抵达皇城。如今她坐在素声身后,一路风尘仆仆。马蹄踏碎荒野的寂静。她们在第三日黎明看见东陵郡的边界。风荻跌落马背,哇哇吐了一地。素声仍坐在马背上。即便素声早已预料东陵郡的破败,但在真正看到这片土地时仍然万分震惊。东陵曾经沃野千里,如今只剩荒芜,田地龟裂如同老人脸上的皱纹,百姓死的死,逃的逃,留下寥寥几人,神智不清地苟延残喘。她们的家乡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乱葬岗。从郡口走向自己的家,素声以为自己至少会遇见一个神志尚且清晰的活人——但是没有。她与风荻翻过一座座废弃的村庄,推开一扇扇破屋的门扉,试图去喊熟悉的名字,可回应她的只有空洞的风声,乌鸦的聒噪,以及,尸体的腐臭。没有神志清醒的活人,没有。没有。哪里都没有。东陵郡的人早已死尽了——素声这才确认风荻的话不有半分虚假或夸张。以至于她站在自己的家门口时,不敢推开家门。熟悉的木门早已歪斜,轻轻一推便吱吱作响地倒下,素声一愣,从倒下的木板缝隙里窥见母亲斜靠在墙角,脸色蜡黄如枯叶,已经去了。素声走入家中,家徒四壁,几只破碗滚落在地,碗底什么也没有。死去的母亲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餍足的笑。很突兀地,素声想起母亲的来信,字迹歪歪扭扭:“素声,娘在家里挺好,地里新种了点豆子,等你回来,娘给你煮豆汤。”家里哪来的豆田?素声读着这信,曾有疑惑。她以为是家里变好了,还有了豆田,母亲开始种豆子——从未想到一切只是母亲的臆梦!素声低下眼。母亲的手边,果然散落几粒乌黑的药丸。素声颤抖着伸出手,捡起一粒,呆呆地看着它,这东西真有这般厉害,能让人沉迷美梦?她心里对药丸憎恶之极,可手却不受了控制,缓缓将药丸举到唇边——“住手!!”一声急促的喊声像是狠狠扇了她一巴掌,“素声,住手!”风荻一把将那粒药丸拍落在地,瘦弱的身子爆发出惊人的力气,她紧紧抱住素声,嗓音颤抖却坚定:“你、你疯了吗?她们是被哄骗才食用这些的,而我早就告诉你真相了!素声,你是心甘情愿去死吗?你不想报仇吗?那些害了东陵的人还活着,你要和我一起报仇!!”素声愣住了,泪水模糊了视线,很快越涌越多,她放声痛哭,哭声撕心裂肺。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素声的哭声渐小,她涨红着眼睛,去问风荻:“郡守在哪里?”风荻道:“郡守也已经死了!”素声回:“我知道。”屋外风卷起黄沙,素声重复地问,“郡守在哪里?”风荻警惕问:“你要做什么?”素声不语。腰间的短刀在这破败灰暗的屋中,散发出不合时宜的雪白的光。素声离开东陵郡时,腰间的短刀上沾满了流脓的血。是她一刀一刀割开郡守肥胖的尸体,血管粘连着成堆的药齑,在她的刀上留下了尸臭。东陵郡的河床早已干涸了,素声找不到地方洗她的刀。索性作罢,徒步来到郡口,牵了牵等待的马匹。万幸离开皇城前,素声多带了些马草,粗糙的干草塞满了行囊。骏马吃饱了,抖了抖鬃毛,驮着素声与风荻,缓缓驶向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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