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麻子脸对她说话时语调高昂,眼眸半遮,话里行间都是对乡镇的贬低和遮盖不住的自得。面对油腻老男人,平安早已练就一身面不改色的闭耳本事。她只作左耳进右耳出,在那人动手动脚时不动声色地躲开。麻子脸见她这样不识趣,言语愈发难听。“依我看,这妇人就该待在家中好好相夫教子,要是我家娘们出来抛头露面和陌生汉子拉拉扯扯,老子要揍一顿好的。”听他言谈间蠢话频出,平安只是扯着嘴角浅笑,付钱后礼貌离开。看,她这样贫困的农家卖鱼女,要那上等的美貌做什么。美貌是利器,也可以是祸根。提了鱼,平安又顺道去旁边的肉摊花了二十文提了几块猪棒骨并半斤瘦肉。她家爷节俭,若她不买肉,他可以连着吃几个月的素菜,将自己吃得面黄肌瘦也依旧嘴硬。还道他们幼时吃树皮,掘草根,挖观音土,都是这样过来的。他舍得苛待自己,平安却心疼他。因着下午走得远,归家时已近黄昏。踏着彩色的霞光,平安挑着满满当当的物什回了家。一进门,便见那捡来的郎君正坐在院中发呆。想起之前他问她家中可有牙香筹,她便知这人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贵公子。她家哪有牙香筹,有柳枝就算不错了,那下等的牙粉都是她花了大本钱用青盐与香料所制。就这,每日能用上牙粉漱口,她家已算得上村中的讲究人家。平安现在也不指望这病患能帮上什么忙,径直唤向在堂屋编竹笠的胡水生。“爷爷,看我带了什么回来。”回来的路上,平安从水沟里捡到一麻袋被丢弃的狗崽,虽然家中如今境况不佳,但她犹豫半晌,还是决定先将狗子带回。“安安,回来了啊。”胡水生忙放下手中的活,拍了拍手上的灰,笑吟吟地走出屋子。见到孙女又给他捡了东西回来,他也不恼,只是背着手,好脾气地围着那地上那群狗子细细打量。“快去拿些干布给它们擦擦。”随即他又转身指使在院中发呆的郎君:“你,去捡些柴火,把火烧起来。”等平安寻来旧布,这郎君依旧愣愣待在院中,只低声答:“我不会烧火。”真是个榆木疙瘩,连烧火也不会,平安心中腹诽。她也不惯着他,唤道:“不会也没事,过来,我教你怎么生火。”那人傻是傻了点,总归知道现在寄人篱下,还是乖乖随着平安进了灶房。寻了个烤火盆,平安舀上一瓢米糠垫底,接着又从灶炉内掏出一堆草木灰放上面。将米糠中间掏了个洞,她叫木头拿来几根细柴在洞口搭成交错空心状,她则取来几根干稻草引燃。待细柴燃起,平安提醒他:“等火大些就可添几根粗些的柴火。”看他呆呆点头,平安笑问:“今日可想起什么来?”那郎君摇摇头,神色惘然。平安早知是这样,心下也不失望,只是笑着提议:“若不是捕鱼捞上那根船舵,我也不会发现你,不如以后先叫你木头可好?”说起来,若不是那根榆木船舵,他这会怕是已经成了洛江上的一具浮尸。“名字只是个称呼,随胡娘子的便。”他怔怔望着平安,喃喃出声。细柴燃起,发出阵阵噼里声响。昏暗的灶房中,呛鼻的青烟瞬间弥漫。“咳咳。”木头被浓烟呛得咳嗽不止,这才回过神来,他看了眼目不斜视添柴的平安,借着咳嗽的动作捂着心口慢慢收回视线。想来是连日阴雨让柴火受了潮,这才生出这股刺鼻浓烟。门外耀眼的光线透过门缝斜斜撒入,灶房内四散的青烟在这一刻仿佛也有了生命,随着光芒在空中四处悦动。想起他肺中曾经呛水,平安忙起身将灶门推开通风,并未注意身边人眸中一闪而过的深色。两人三言两语间便将他的名字敲定,平安觉得,这人虽然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但好似还挺好说话。平安给了他几根干草垫着手,叫他把火盆端到墙角,把狗儿抱进来暖暖,他也只是埋头照做。她爷爷早已将米饭蒸好,一灶台上旁还放了一大盆她爱喝的米汤。米汤晶莹剔透,如玉脂雪霜,入口更是细腻浓滑,清甜甘香。这熟悉的米香与回甘,是她幼时记忆中难得的甘甜滋味。将灶房紧闭的窗扉支开,屋外的光线瞬间投射至灶台。灶房内视线霎时明朗,她取来碗,开心地舀了碗米汤,闭目细品。嗯,还是熟悉的浓密细腻口感。她将火升起,下骨头姜片焯水洗净,随后放入砂锅炖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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