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节骨眼上,朝野上下自然都是“以和为贵”的心态,皇帝亦是如此,别说谭平没找到北戎参与盗运军械的证据,就算真的找到,证据都不一定呈得上去。这也是谢郁棠的考量,背后有只看不见的手,每当她快要找到突破口时,那只手便从高处伸来,拨一拨,把她手里的线头剪断。瑞兽铜炉中香烟袅袅,一室静谧。谢郁棠一人孤坐于红木雕花长椅上,单手支颌,闭着眼,若不是手里的扇柄还在膝头敲着,几乎让人以为睡着。时值深秋,寒意渐浓,握瑜正琢磨着把皇帝赏的那件狐裘大氅给她披上,就见谢郁棠睁了眼,吩咐了句什么,很快怀瑾拿了纸笔过来。那纸是事先裁好的,细窄狭长一条,卷好后塞进竹筒,可以由府中训好的信鸽带到任何地方。谢氏一族经营数代,根系扎于这个庞大帝国的各个角落,就算明面上除了谢郁棠的嫡系被尽数屠戮,依旧有许多看不见的势利蛰伏于暗处。谢郁棠在纸上写了字,待墨水干透,卷成细卷塞入竹筒,递给怀瑾:“通知所有暗庄,打听一个人,不管用什么手段,十日之内,给我消息。”怀瑾低声应是,便退下办事了。握瑜想了想:“是关于苏世子的事吗?”谢郁棠嗯了一声,又闭上眼,似是有些疲惫。那日虬髯客叫了声“囡囡”,这是关于苏戮的生母,红拂女的唯一线索,她要知道囡囡是谁。狐裘大氅盖在谢郁棠身上,宽松的袍摆堆叠在椅子扶手,衬得那下巴尖儿只剩一点,握瑜替她掖好袍摆,想了想,还是问道:“如果苏世子真是北戎那边的人呢?”这话握瑜也问得不好受。世子对小姐如何,她们都看在眼里,小姐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定是也将苏世子看得很重。小姐一旦看重什么,最讨厌的就是背叛。她记得小姐六岁那年,老将军送了匹小马,小姐喜欢的不得了,后来那马被别人驯了去,她家小姐一言不发,用匕首捅进马脖子,然后在马厩陪着那马,整整一天不吃不喝,亲眼看着它咽下最后一口气。小姐说,不属于她的东西她宁愿毁掉。可苏世子……她当真舍得毁掉么?瑞脑的香气和着雨声,弄得人昏昏欲睡。谢郁棠将真气运转一个周身,丹田内气息充沛,软筋散的余毒早被完全拔出不说,对战中受的内伤也被细致的修复,内力不但不减,反倒比之前更上一层楼。内力中那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冰雪之气正与她自身的内力融合,润物细无声,她要是再晚醒一日,甚至不会察觉——喜欢默默做下许多却又从不主动提及的,除了那人还会有谁。指尖下意识抚上腰间的玉佩,温润的触感亦如那人,是他亲手为她系上,说他是她的。握瑜收了桌上笔墨,又去拨铜炉中的熏香,就当她以为那个问题也会如烟气一样消散时,听到谢郁棠说:“只要他还认我这个主人,他便只会是苏戮。”巡防营统领巍咸西和营口守军统领崔虎及相关人员被革职查办,押入大狱等候刑部会审,知州宋振和总兵府府尹庄鸿飞救驾有功,皆入京受了封赏,而谢郁棠作为此案最大的功臣,所受嘉奖之厚,举朝侧目,单是皇帝赏给公主府的珠宝珍玩便足足抬了三日才抬干净。宁安公主承袭谢氏余辉,又颇得盛宠,本就是朝野中万众瞩目的对象,但经此一事,朝中更震惊的是这位宁安公主对朝政的影响力,心思活络的,已有了暗中拉拢之意。一时间,各路拜帖雪花般纷至沓来,公主府上的门槛都快被踏烂,谢郁棠送走一位太常寺寺卿,终于得空灌下一口冷茶润润嗓子,捏了下眉心:“请下一位进来。”一时无人应声,谢郁棠抬眼,见握瑜面露犹豫:“小姐,下一位……是三皇子。”三皇子,蔺檀。胸口被利刃贯穿的地方尖锐地幻痛一下,谢郁棠捻了捻腰间缀着的玉佩:“叫他进来。”蔺檀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这公主府他并非没有来过,那时谢郁棠总是提前好几天就开始高兴,同他确认行程,还会提前做尽准备。他不喜欢乌追她就提前叫下人把狗带走,他喜欢温婉素净的衣服,她的府里便没一点明艳的颜色,可他总是不那么放在心上,要么是有政务要忙,要么是同老师请教,要么是被同僚拉去蹴鞠,总要府里三催四请,让谢郁棠等上几个时辰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他说几句软话,再带点不值钱的小玩意就能逗得她眉开眼笑。可现在,被等的人成了等人的。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沈枝意 战场逃荒,但名扬天下! 在盛夏尽头+番外 拯救白月光后,黑月光杀疯了 一千周 隐居的我,成了她的月亮电台 斗罗2:和唐三儿子恋爱了! 魔女的洗白之旅[西幻] 真千金变成我的金丝雀后 春与千树长+番外 恶女娇软,五个疯批大佬窥视已久 早死的前夫杀过来了GB+番外 在酒吧点到了暗恋对象 补偿签到启动+番外 拯救那个反派(女尊) [三国]我,呼风唤雨 被病娇神君硬塞白月光剧本 在古代当县令的日子+番外 重生后绑定购物返现系统+番外 随前夫同流合污+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