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亭敏锐捕捉到不对劲,忙问:“殿下病了?”忘尘抿唇不答。白雪亭提裙就跑——往王府里面跑。忘尘根本看不住她,一打眼工夫,人影就溜到半山腰上,湘妃红和满山花红混迹在一起,像是生在舒王府中的一枝垂丝海棠。放鹤楼里,春夏时分总敞开的三扇大门此刻紧闭。饶是这样,里头浓烈的药味还是漫了出来。白雪亭紧蹙眉,抬手叩门,轻声道:“殿下,是我,雪亭。”门从里面开了一条小缝,穿太医服制的老者垂首道:“姑娘请进。”甫一入内,只见重叠幔帐统统放了下来,一层一层,掩住了里间榻上清瘦的影子。楼内蔓延着苦味,苦得白雪亭舌根都隐隐泛起涩意。老太医道:“殿下今日发作得突然,眼下人还昏沉着,姑娘还是不要进去的好。”药味呛人,白雪亭喉间很痒,下意识咳了两声。她执意掀起幔帐。舒王双目紧闭,额上尽是冷汗,面色白得吓人,连嘴唇都没了血色,活脱脱一副行将就木模样。白雪亭心里一紧,两步跪到榻边。她小心翼翼抚上他紧拧的眉心。太医又道:“牵机毒异常凶悍,哪怕殿下只服了一点点稀释后的毒药,每逢余毒发作,仍是骨缝生寒,遭拆骨剜肉之痛,往往要好几个时辰才能平复。”每回见他,他都只是略萦一丝病气,除去更清瘦些,身上药味更重些,白雪亭几乎感觉不到他与旁人的差异。白雪亭颤道:“他一年发作几次?每次都这样疼吗?”太医叹道:“一月总要有一次,春夏时还好。到了秋冬,天气一冷,殿下身上活像结了冰。早年殿下刚回长安时,还没那么能忍痛,冬日毒发,疼得他竟恨不得自尽,奴婢们发现时,剪子已经刺入腹中了。”白雪亭狠狠一震。所以三年前隆冬……他当真是舍了命陪她。她下意识握着舒王一片冰凉的手,渴求掌心的温度能暖一暖他。不知何时,舒王睁开了眼睛,气若游丝:“雪亭……不是让忘尘拦着你吗?”白雪亭放轻声音:“是……是我执意要来,我想陪一陪你。”良久,等不到舒王回音。忘尘在床头放下一碗药,低声提醒:“殿下毒发之后醒来,大概有小半个时辰看不见也听不见,你……你再等等吧……”白雪亭怔住,探身看他,果然眼神格外空洞涣散。不知过了多久,舒王慢慢转过脸,愣愣看她一会儿,方道:“让你见笑了。”白雪亭立刻摇头,正要说话,却被他打断:“雪亭。我每日丑时末刻便醒,全身绞痛一个时辰而歇。一月病发一两次,次次我都当是最后一日活着。这么多年,喝进去的药、放进香炉的药,已将我浸透了。放鹤楼就是一座药窟,我甚至不能离开这里超过三个时辰。”“我知道……”白雪亭弯下腰去,脸颊贴上他手背,“我不在意,我也可以照顾你,和忘尘一起。”“不。”舒王缓缓道,“你天生自由,心性疏野,连长安都留不住你,我怎么能让你困在这座小小的楼里,自此拘束封闭呢?”他手指一动,擦去她眼角微末的湿意。“举世神医妙手,都在放鹤楼里铩羽而归。”舒王语声很淡,“我至多只有三四年的人寿。你才十七岁,我这样耽误你,是不负责任。”白雪亭钻进他五指间的缝隙,紧紧扣住:“你才没有不负责任。”舒王想挣脱,却没有力气。白雪亭很坚定,轻声道:“你还剩一千个日夜,我就陪你一千个;你若只剩一日阳寿,我也陪你到明天。哪怕你撑不到成婚,我也是宗室玉牒录了名字的舒王妃,傅清岩的妻子。”她固执得不可理喻:“殿下,你执意不肯纳我为妃,那我就只能挟恩图报了。我阿爹救了你,你……你把你自己许给我,好不好?”舒王无奈叹息,只能费力抬手,摸了摸她长发。婚期定在五月末。一个月的筹备时间,对亲王大婚来说,实在是很仓促。但舒王的身体等不起,到了秋冬,他连下榻都难,莫要说迎亲了。帝后的赏赐流水一样抬进光德坊,文霜看得眼都直了,一把抓过白雪亭手臂:“那个琉璃盏也太好看了……太阳一照简直在发光。”“喜欢就拿走。”白雪亭大手一挥,“那个不贵,小物件而已。”文霜忙摆手:“御赐给你的,我要是拿了,那不得掉脑袋?”文霏忙前忙后,与宫中派来的女史一起,帮白雪亭算嫁妆、清点礼单。她是算账好手,家中一应事务大半都由文霏操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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