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杨谈转念一想,还是摇了摇头:“明日再说吧。”今日阿爹才当着满堂族老的面发作了她,杨谈现在是她名义上的夫君,要是他都不表现出对她应有的重视,白雪亭日后在杨府更加不好过。虽说白雪亭不在乎杨府的人对她什么态度,但杨谈不想让那些闲言碎语成为分裂他们关系的又一柄刀。如果杨府是不能回避的龙潭虎穴,那至少在望春台之内,她可以拥有片刻喘息。至少今夜,起码今夜,他不能和她分居。明珂闻言,敬佩地看了他一眼,把手里那床被子交给他,交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大人,您一路走好。”杨谈抱着被子心想:……也不至于吧。他走进里屋,靠床尾的帐子放了下来,凌乱的被窝里空空荡荡,应该是白雪亭下午睡了一会儿,又爬起来去沐浴梳洗了。里屋再往深处去,穿过花房,三扇红泥火炉屏风之后是一方白玉雕底的汤池,引天然温泉水,朦胧升腾白烟。白雪亭被热气熏得头晕,泡了一会儿就赶紧穿上衣裳出去,长发潮乎乎地滴水,她随手一拢,拧个半干。连通浴池和卧房的花房基本已经废置了,剩下几株正常人都能养活的铜钱草和白兰,看上去凄清得有些过分。她顺手拨了拨白兰花瓣,暗道这么多年过去杨行嘉养花的手艺还是这么差。白雪亭清净了一下午,心情勉强恢复成“且留他杨行嘉一条小命”的状态,嘴角好不容易勾了一丝笑意,却在转进里屋看见那道铺床身影时骤然凝住。杨谈似乎也听见动静,就着背对她铺床的姿势道:“借你一小半床榻,容我凑合一晚上行不行?”白雪亭默念一万遍这是他家,大少爷爱睡哪儿睡哪儿,就当给狗留了条缝,从前也不是没在一张榻上躺过。她咬着牙道:“当然可以。”杨谈动作一滞,仿佛是惊讶于她的好说话,转身正要说什么,却在看到她的一瞬忽然闭了嘴。白雪亭看他满脸欲言又止,没好气道:“傻了还是死了?没话讲就把脑袋转过去。”看见他就烦。杨谈撇过脸,轻咳了一声,“头发都没擦干。”“水又没甩你脸上。”白雪亭心想他脑袋真有点毛病,语气更加不耐烦,“忍忍,一会儿就干了。”杨谈克制住帮她擦干的冲动,取来巾帕递给她。白雪亭接过来闻了闻,秀气的鼻尖像小动物般耸动了一下,睁开狡黠的眼睛狐疑道:“没下毒吧?”杨谈:“……我吃饱了撑的在这上面下毒?下什么毒?让你头发都掉光变个秃瓢的毒?”六月飞雪千古奇冤,真是快被这小没良心的气死!白雪亭对他的抱怨无动于衷,一边擦头发一边道:“实在是不大信任杨大人的人品。”……她一搬出这个,杨谈永远哑口无言。两人坐在一张床上,一个头一个尾,隔了足有三尺远。没了口舌上的刀枪剑影,气氛一下子沉寂下来。白雪亭依稀能嗅到那块巾帕上的甘松香,很淡,仿佛还沾了一点白兰的气息。杨谈默默攥紧了衣袖,食指将袖口的卷草暗纹都描摹过一遍,才堪堪忘记她松散衣襟下的一片瓷白肌肤。很久很久,二人都没有说话。直到门外传来宫莲的问询:“少爷、少夫人,戌时末了,可要叫水梳洗?”白雪亭不解,宫莲不是看见她去汤池了吗?还追着问她要不要侍候,吓得她一溜烟儿钻进屏风后头,喊“不必”的音调都高了。瞧杨谈也换了寝衣,身上清清爽爽的,多半也洗过了。——那叫哪门子的水?她上下打量杨谈:“你嫌洗一遍不干净啊?”听懂宫莲弦外雅意的杨谈忍不住按按眉心,十分头疼地对外面道:“不必了。”白雪亭还是一脸迷茫。不过她有一点好,想不明白就不想,被子一盖就睡觉。这是在漫长的被魏渺“鼓励教育”的光阴里养成的好习惯。杨谈眼看着她爬到床里侧,飞快钻进被窝里,脸朝墙壁背朝他,眼睛紧紧闭起来,只有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扫下一片阴影。片刻安宁得来不易,杨谈恍惚以为是从前,摇摇头笑了一下。一般女郎出嫁前,娘家都会教导夫妻情事,但白家显然没人会教白雪亭这个,杨府更不会有人那么没眼力见,上赶着和她提这个——那恐怕真的要被她打死。何况,他们俩这夫妻做的,很明显和那些事儿没什么关系。杨谈没边没际地想,要是她如愿嫁给傅清岩,可能就能听懂今晚宫莲的话外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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