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她心还是软的,小小的两只手捧起他手掌,在手背处轻轻吹来一阵兰香清浅的风。待头发烘得半干,杨谈又熟练地抹上玉兰花油。白雪亭坐着时,密密的乌黑长发垂到地上,衬得她像一幅工笔秀美的仕女图。她半闭着眼睛,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是困了,杨谈就俯身抱她到睡榻上,正要取了膏药替她揉按伤处,手腕却忽地被人拽住。纤细指尖像刀锋,在他手腕动脉轻轻划过,轻易就扣住他的生命线。杨谈倏地心尖一紧,不敢置信地愣了好久,方僵硬地缓缓回头。白雪亭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闭着眼睛,下意识喃喃着什么。杨谈受宠若惊,俯下身去听。她只是反复念着,不可以。-不用上值的日子里杨谈突发奇想,要把花房整修一下,秋冬种上玉兰,待到春夏就能开了。可惜他是个大忙人,即便不用去官署,沈知隐和明珂也是一日三趟地来汇报。白雪亭是甩手掌柜,从来是“验收”的那个,花心思费力气的都是杨谈。他没时间,整修花房的期限只能一拖再拖。白雪亭对鸣凤的案子没兴趣,但杨谈不避着她,一来二去,长安最隐秘不示人的风云涌动,她也知道得七七八八。不得不承认杨行嘉手腕的确过硬,从郭府手中夺过了刑狱大权,眼下是圣人最好用的刀。倘若溃堤案查得顺利,郭家如他愿倒台,那杨行嘉顶着杨府宗子的身份,又有鸣凤司的权力,朝上也从延嘉殿移到了神龙殿——因这次的盐运使是郭皇后族弟,皇后需要避嫌。世人都以为圣人快在佛堂寺庙里圆寂了,谁知今秋他却忽然清醒过来,换了个人似的,重重手腕堪称雷霆之势。这等紧要关头,杨纵也日日放下身段来和杨谈商榷谋划。他没好气地瞥了眼在庭院画画的白雪亭,“我与行嘉有要事相商,宫莲,带你们少夫人离远点。”杨谈当即推门出来,冷脸看着杨纵。不用说话,杨纵立刻就收了那张死人脸,夹着尾巴走进书房。杨侍中这么多年一直被郭迁压着一头,好容易等到杨谈掌权鸣凤司,再不情愿也得向出息的儿子低头。现在他老人家也看明白了,他这儿媳妇根本不是行嘉的宿仇,就是他的眼珠子心头血。郭询还以为赐婚能赐出一场血光之灾,其实根本是误打误撞续了红线。可惜郭皇后一世英名,竟被个小丫头片子糊弄过去。十月初四,诏谕发到鸣凤司,命杨行嘉与沈知隐为江南道巡按,查察盐船案,不日启程。与此同时,白雪亭收到了一封密信,上面简简单单几个字——随行江南,暗杀汝夫。“等到事情结束之后,你愿不愿意回来做舒王妃?”郭询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她只有十七岁。乾德尚在,新一代的年轻人一个个都还未定亲,郭询有着最高贵的身份,漂亮到艳冠群芳。人人都奉承她,便是做太子妃也不为过。但郭询不喜欢太子,文士都有一样的毛病,温吞表象下是诡谲的心机,一句话十个字藏着三万个机锋,她应付不来。她是数一数二的貌美女郎,应该嫁个一剑霜寒十四州的英雄。寻常的长安世家不会送自家儿孙去当边军,只有一个李枢,从小就冷硬得像一柄重剑,十三岁就能单手提起六十斤重的长枪。如今二十一岁,将要赴边。郭询从来是火一样的性子,喜欢的绸缎珠宝要争,破格的县主封号她要争,心仪的男子她更不会放下。她没有想过李枢不接受她的剖白。郭询呼风唤雨的人生第一次“求不得”。她张开双臂拦住李枢去路,气恼道:“什么道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不喜欢我你能喜欢谁?”李枢背手站在原地,面无表情,他说,阿询,你要允许有人的一生中没有情爱。郭询从不讲道理,“我说我想要嫁给你,不是请求,是告知。李玄霄,四海之内皇城脚下,没有我郭询要不到的东西!”她年轻得不知好歹,辨不清长安已在风云涌动中分割了立场派别。乾德与李溢要斩下清除世家的第一刀,昭惠、白江魏徐是他们磅礴的后备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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