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谈先于她,郑重地叩首。白雪亭缓缓地,虔诚地,迟来与即将相伴终身的爱人一起拜高堂。圣人的声音很远、很淡,如同穿越三十年长河,沧桑不已:“先帝与先皇后的灵位奉于皇家宗祠,不好挪动。朕便代兄长做夫家长辈,今日又请来隐年和露华,与朕一道受你们的礼。你们磕了这个头,朕也算是对他们有了交代。“行嘉,雪亭,朕知道这些年来,权力倾轧、各派党争,你们都很累了,都不相信朕了。但是朕永远是行嘉的叔父,雪亭的舅父。朕有替兄长和表妹照拂你们的责任。朕不会、也不想害你们。”他又叹息一声,“起来吧。”青泥将白江的牌位收走。白雪亭眼神追着,看见上面冰冷刻板的字迹——梁国公白适安灵位,永安长公主江露华灵位。若国朝有凌烟阁,功臣之首,该是两位并肩。白雪亭以为自己面对爹娘,有许多话想说,然而当她真的拜到灵位前,才发觉已经词穷。她不求爹娘在天之灵,庇佑她这一时脑热的决定能为她带来好结局。只愿有朝一日他们入梦来,她能坦然说一句,爹娘遗愿,儿已做成了,九泉之下若有美景,爹娘可以放心去看了。她如是想着,没发觉杨谈悄悄在广袖之下握住了她的手。圣人又开了口,才唤回她神魂:“昭告天下封雪亭为昭王妃,现在还不是时机,理由你们也都知道。行嘉,你也不必再和朕折腾,朕不会准允。所以今日让你们俩拜高堂,就是要和这封诏谕一起,当作朕给你们的承诺。天子一言九鼎,朕是不会反悔的。”他老人家说完,露出个格外闹心的表情,挥挥手:“赶紧下去,离朕远远的最好!俩不省心的讨债鬼。”-白雪亭上一回来东宫,还是李惜文生产,这一次,居然轮到她继承李惜文衣钵,当这个被奉入神殿的金身菩萨。东宫大门推开,一如既往威严,两排宫娥内侍整整齐齐,连躬身的弧度都一样,齐声道:“恭迎殿下与王妃回宫。”白雪亭还不大习惯这架势,杨谈却像麻木了似的,微一颔首,快步领着白雪亭走进内殿。她本以为进了内殿就好了,谁知奉茶的、递巾帕的,一列宫娥鱼贯而入,顷刻把白雪亭围了个水泄不通——就是在薰风殿预备觐见郭询时,也没这么大阵仗。白雪亭没汗也被她们擦出汗了。再看杨谈那里,也是一样景象,只是他身边是小黄门侍候。待这一波内侍宫娥退下,又有一位年长的女官缓步上前,姿态处处端庄,规行矩步,比摆上正经派头的李惜文还周全些。女官依次向杨谈和白雪亭行礼:“殿下,王妃。婢子尚仪崔蕙,奉圣人之命,来为王妃分担宫内庶务。”看这模样白雪亭也看得明白,名为分担,实为教训。圣人是真不满意她来当这个昭王妃。白雪亭给了杨谈一个眼神,杨谈立刻会意,对崔蕙道:“这些不急一时,王妃初来乍到,让她先安置下来,别的以后再说。”崔蕙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整个人一丝不苟,眼角的细纹都透着“规矩”的痕迹。“殿下,历来午时过后,是王妃处理庶务的时间。何况王妃眼下尚未上手,连禁宫内的礼仪规矩,王妃都未必清楚,更需时间熟悉。婢子也是奉命行事。”她驳了这一句,杨谈倒真摆出殿下的气派,背手低眉看她,他本身就有一股威严凛冽的气势,很能压人。“奉圣人的命,那在东宫之内,本王的命令就不算命令了吗?”崔蕙顿了一刹:“婢子冒犯。”杨谈冷冷道:“下去吧,内殿往里,所有人都不准来打扰。”崔蕙犹不死心:“可是……”杨谈打断她,语声平静,但不容置疑:“没有可是。”等到人都退下了,白雪亭才终于松口气,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若被崔蕙看见,大约又要说她不能抢“尊位”,风水运道最好的位置,是要留给殿下本人的。她支使杨谈倒茶,感慨道:“你在东宫就过的这种日子?李惜文居然忍这种日子忍了这么多年!”白雪亭甚至开始想念望春台,至少杨纵进望春台还要夹着尾巴做人,不敢给她一点脸色看。富丽堂皇的东宫,权力巅峰的储君居所,原是连呼吸都困难的地方。杨谈在她对面坐下,“你不在时,忍忍就过去了,大半日子我也都在神龙偏殿看公文。你今日来了,我才发觉他们的确行事太过分。”白雪亭冷笑:“大概他们的‘过分’,不是针对你,只是针对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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