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亭无比清晰感受到他身上清苦的药味,她颤抖着轻抚上他后背,隔着衣服都那样冷。有黏腻的血液顺着指缝流下来,源源不绝。他中箭了。他为她挡了一箭,救了她的命。舒王浑身力气散尽,颓然倒在她怀里。白雪亭怔住了,手忙脚乱接住他,发颤道:“殿下……”“殿下!”她彻底乱了,抱着他跌下马来,后背狠狠撞上山石。白雪亭却顾不得自己,她双手捧着他白得吓人的脸颊,“清岩?”舒王口中溢血,半闭着眼睛。白雪亭抱紧了他,哽咽道:“泠奴……”舒王终于有了反应,他费力地握住她一根手指,看着她,轻轻笑了笑,气若游丝:“我总算,赶在行嘉前面一次……”杨行嘉快马赶来时,舒王的气息已经很微弱了。白雪亭看见了他,几乎控制不住眼泪,抱着奄奄一息的舒王,语气颤抖,像恳求:“行嘉,你救救他……殿下是为我,他是要救我……是我害了他,你救救他!”其实她也形容狼狈,后背磨破了,在素白的衫子上浸出大片的血红。杨谈只觉得一口气险些上不来,心尖像被蛊虫啃噬着,骨脉绞在一起,疼得他眼前阵阵发黑。他咬破舌尖迫使自己清醒,先让明珂将只剩一口气的傅清岩抬到担架上。舒王后背中箭,因而只能是趴伏着,但他中毒多年心脉受损,趴伏太久压迫脏腑,也要出大问题。苗太医是跟着杨谈来的,见状立刻上前。待到一切安排好,杨谈方脱下外袍,裹在白雪亭身上,打横将她抱起来。她抓住他小臂,恍惚问道:“殿下会没事的,对吗?”苗太医正给傅清岩拔箭,杨谈捂住了她的眼睛。可是那些悲咽,依然传到白雪亭耳朵里。她仿佛听见血如瀑布喷涌的声音。有人叫“殿下”,像是灵堂里的哭嚎,拼尽全力想要挽回一个注定要死的人。白雪亭后背刮伤了一大片,满是干涸的血迹,蝴蝶骨那道三寸长的伤疤更是被一劈为二,从中间分出血肉模糊的伤口,看得人触目惊心。尽管如此,她也只是皮肉伤,太医多被派去舒王那里救急,她这里便只剩下杨谈。看见这些伤口那一刹,杨谈的眼睛几乎像被长针狠狠刺进去,痛得厉害。他彻底知道恨不能以身代之是什么滋味,光是看着,整颗心就仿佛被揉碎了。白雪亭坐着,上半身趴伏在书案上。杨谈将药在手心抹开,很轻很轻地贴上去,但掌心下这副细弱的躯体依然一紧,肩胛骨登时往中间绷紧了。他慌忙收了手,轻声道:“阿翩,忍一忍,我再轻一点。”白雪亭扭过头,眼神涣散,恍惚道:“……你的手给我。”杨谈依言照做,忽然虎口一疼,是白雪亭狠狠咬了上来。他趁着她注意力转移的时候,飞快将药膏在伤口上抹开,动作极为小心翼翼。但终究还是疼的,待到药抹完,他虎口处也被咬出了血痕。白雪亭素来是能忍疼的,这样大一片伤口,上药时,哪怕面对最亲的人,也是一声不吭。杨谈心疼得喉咙都发颤,盯着那片伤口,眼眶不知不觉间红了。白雪亭慢慢转过身来,沉默地张开双臂抱着他脖颈,他想回抱,却怕碰到她的伤口,最终只能双手悬空着,拍了拍她没有受伤的肩膀。她声音极轻,不说自己的委屈,只道:“等下你去看看殿下怎么样了。”杨谈心尖骤然一紧,但他也只能点头。无论如何这次是他来迟,如果他防范得再细致一点,如果他能在面圣之前再检查一遍那匹马——他明知她这次秋猎是一定会纵马去玩的。说到底,都怪他不称职。沈谙到营帐中时,白雪亭后背上的上药刚刚凝固,杨谈轻手轻脚帮她披上衣服,二人一齐到了外间。“查出线索了?”杨谈开门见山问他。沈谙面色有些凝重,将一片雀羽金箔递给他。“这花样我衣服上也有。”白雪亭讶道,“那件亲王妃的朝服。”只不过她的是紫色丝线绣的,而这一角雀羽花样,用的是青色丝线。舒王没有娶妻,那除了白雪亭以外,国朝便没有第三位王妃。杨谈一时也哽住,他看向沈谙:“是在马厩附近发现的?”沈谙点头:“我审了看管女眷马厩的那些人,他们都说,在雪亭去之前不久,只有韦王妃来过。”“韦王妃主理女眷一干事宜,到马厩来检查一遍,衣衫上的花样不当心掉了下来,也是合理的。怎么就能确认是她呢?”白雪亭疑道,“她与我又没有过节,有什么理由害我?”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omega青梅成为了我的贴身秘书 何处寻良宵 [综名著]十九世纪毒物学家 话唠猫猫附身自闭小狗后 “项圈”套在清冷杀神脖子上 被病娇神君硬塞白月光剧本 和同班同学分手后 佛前祈+番外 狐狸在夜晚来临+番外 糊咖女明星和她的顶流毛茸茸 谎言失真+番外 抱歉,伤害美人的事我做不到+番外 宦得患失 回音[民国] 补偿签到启动+番外 凤命 封刀藏剑+番外 今晚会有流星雨吗 道长,你好香啊 春与千树长+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