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亭看着他,却觉得茫然无措。舒王没有再说什么,他淡笑着摸了摸她的长发。他有用不完的温柔,足够包容一个无知的、绝情的白雪亭。忘尘上前,禀报道:“殿下、王妃,昭王殿下在外面。”“大概是来接你的。”舒王对白雪亭道,“行嘉三天前刚受了四十军棍,正是该休息的时候,你先回去吧。”但不等白雪亭出去,杨谈先走了进来。他面色还有些发白,四十军棍当真不是开玩笑的,还是圣人亲自下的手,一点儿都没含糊,人抬回来时,就剩下一口气吊着。直到见了白雪亭,才放心闭上眼昏过去。白雪亭那时才与他共感,知道“心疼”原来是五脏六腑都被攥住的滋味。她下意识到他身边,总觉得他步伐没有以前稳,心里揪着,越发难受。“你也不用亲自来。”她轻声道,“让人传句话我就回去了。”杨谈牵过她的手,将她拉到身边,尔后对舒王道:“早该来谢谢兄长的,可惜这几天事多,耽搁到现在。”舒王淡笑颔首:“雪亭早就谢过了,行嘉不用客气。”语罢,却是他先看向白雪亭:“我有话想跟行嘉说,雪亭不如先回去吧,你身上也有伤,该好好调养的。”白雪亭下意识望向杨谈,杨谈点了点头,轻轻捏她手心:“没事,你先回去。”片刻后,帐内只剩下舒王与昭王对面站着。一个大病初愈,一个才受了重刑。两个人的躯壳仿佛调转,傅清岩成了更康健的那个,杨谈反而病重虚弱。白雪亭走后,舒王也没有卸下那副温和神色,语气却凉多了,他似笑非笑,幽深看着杨谈:“我死或是活,对行嘉来说,应该都是如芒在背吧。”多年官场浸淫,杨谈其实很会装相,他举重若轻道:“兄长说笑。”可傅清岩却很直接:“我若真死了,雪亭一辈子忘不了我。但无论生死,我在她心里的分量也不一样了。如今我好好地活着,应该很碍行嘉的眼。”夹枪带棒的,还要故作一副宽容姿态,杨谈总算知道他为什么看不上傅清岩。这人有一股复杂的伪善,对谁都敞不开心扉,偏还要让所有人都觉得,他傅清岩是最无辜的。比如眼下,杨谈其实无意与他争高低。他已经得了白雪亭最真心的剖白。她说过的,他们是千斤顶一样的感情。舒王却不放过他,大约是病好了,他从前不争不抢,是有心无力,现在倒是原形毕露:“毕竟在外人眼里,是行嘉抢了我的未婚妻。”“当年兄长若早说这些,雪亭已经是舒王妃了。”杨谈忽然驳道,“但就算她成了舒王妃,待陈年真相揭开之后,她的心朝向哪里,也不是兄长能决定的。”归根到底,无论傅清岩当年有没有退婚,白雪亭心中所求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他。舒王眼睛骤然一缩,脸上笑意未褪,“好,那便看,在你身边经历这诸多风雨之后,她还会不会选你。”杨谈已经无意争辩,他只最后留下一句:“如果有一天她真的要离开我,那她也不会选你。兄长,雪亭从来不是没有男人当伴侣就活不下去的人,她有的是更重要的事。”白雪亭头也不回地走了。皇家秋猎闹出了端王刺杀昭王妃的丑事,还连带着舒王也受了伤,于是匆匆收尾,众人启程回长安时,堪堪过了十日而已。回到东宫,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天家最会粉饰太平,端王幽闭府中思过,便将此事轻轻揭过。白雪亭还是终日只能与子婧作伴,她们一起辟了间温室花房,养玉兰、也养白梅。都说山中无岁月,其实宫中也没有。只不过前者是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桃花源,后者是红墙十丈画地为牢的四方天。杨谈依旧那么忙,六部阁台担在他一个人的肩上。白天他总不见踪影,偶尔白雪亭遣人去问,得到的答案也不过是“殿下在工部询问筑堤进度”或是“殿下正拟定北方雪灾救急预案”。她前几天还担心他刚受了四十军棍,身体能不能撑住,后来见不到他,也就淡了。九月末,白雪亭和子婧在露浓台下棋,睫毛忽然湿了,她仰头看向纱帘之外,高耸的柏树上有一点模糊的落白,顷刻就融化了。那一刹她怔住,棋局被子婧找到破口都恍然不觉。原来已经是冬天了。原来东宫的枫叶早就凋零了,丹桂香气也在某个夜晚消散逝去。芳尘已尽,雪满人间。她已在这里度过一个夏秋了。子婧不曾察觉她的失意,只举着棋子淡笑说:“雪亭,你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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