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昭颔首轻笑,也不管唐毅让没让她落座,走到窗边,顶着外边的烈阳坐下身来。日光透过窗棂打在她肩上,海棠纹阴影落在她眉眼,身形一动,光与影便在她周身流过。这一幕落在唐毅眼里,只觉得晋昭同那窗棂纹样一般难缠。他厌烦地拨弄了下手边的公文,抽出其中一本,问道:“今日来,又是想参谁一本?”“大人,您误会了。”晋昭依旧笑得眉不见眼,从怀中抽出一道折子,递到唐毅案边,像是丝毫未察觉到面前长官的不悦,道,“这是下官这些日子在东岸那边的一点见闻、感悟,想呈给您看看。大人日理万机,下官也想为锦州治理出一份力不是?”“哦?”唐毅挑挑眉,展开折子,幽幽道,“你总算想开了,把视线从同僚身上,移到民间了?”“是。”晋昭点头,等着唐毅将折子的内容看完,“大人的教诲,下官不敢忘。”“哼。”唐毅摇头,并不相信晋昭的鬼话,垂眼看着手中折子,可当他看清其上内容时,却是眉心一跳。淡黄纸张上,笔锋凌厉、力透纸背,所写内容却是大逆不道。“呵……”唐毅抬眸,瞟向晋昭,“你真觉着,东岸海妖作乱,是有人德行有薄?”“是。”晋昭坐在窗边,像是丝毫不知自己将要大祸临头,“民间迷信,盲从佛道,也是一因。”“是吗?”唐毅意味深长地看向晋昭,“你觉得,是何人德行有薄?”晋昭却罕见地沉默了。唐毅扬了扬眉,没再追问,又换了个问题:“你觉得,民间信佛道,不是好事?”晋昭抿唇,眉目微沉:“确有弊端。”“好!”唐毅握着折子,站起身,走到晋昭身边,笑道,“晋大人啊……你总算是开窍了,这折子我收下了,你的建议,我会采纳的。”晋昭顿时眼前一亮,跟着站起身:“大人当真认为下官这折子写的不错?”唐毅此刻大喜过望,没能发现晋昭此刻的殷勤胜过往日。他只觉得面前这个青年不过是个初入官场、急求表现的毛头小子,纵是才高又如何?连自己笔下文章踩了天子的死穴都无所知。一心匡扶社稷,终究不懂帝心。唐毅瞧着晋昭,唇角笑意愈浓:他在官场多少年,不知多少人是这么死的,只是不想,这久负盛名的状元郎,也是不能免俗。可晋昭却还是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日光落在她漆黑的眼瞳,那星点光芒亮得唐毅觉得刺眼。他最恨青年人这副胸怀青云的模样,看见这样的人就想毁去。大家都同在官场,凭什么他们高尚?凭什么他们充满希望?唐毅伸手,拍了拍晋昭的肩膀:“你悟性很好,聪慧过人,假以时日,定是朝廷中流砥柱。前些时日是我看走眼了,真是后生可畏啊……好好干,来日这天下苍生,就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晋昭双眼微热,竟是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她拱手下拜,却被唐毅伸手扶住。唐毅眉眼都带着对晚辈欣赏之色,和煦道:“好了,今日天热,你赶回州里也是不易,快回去歇息吧。”“是。”晋昭抬手攒了攒眼角莫须有的热泪,“下官告退。”……待晋昭走后,唐毅看着屋外灼烈的日光,笑容渐淡。“来人!”唐毅回到案边,取出一本崭新未写的奏疏。师爷走进屋,走到唐毅身边开始研墨。见着唐毅眉眼轻快,像是心情大好,师爷笑道:“想来晋大人方才是来报喜的。”唐毅扬眉,没计较师爷的僭越,提笔道:“确实是喜事,他为我锦州除了一患啊。”师爷低眉,像是为唐毅高兴:“那确是功劳一件,难怪大人今日如此高兴。”“是啊……大功一件。”唐毅落笔,唇角轻扬,“我得向京里好好赞扬他,替他讨点赏才是。”“有大人这样体恤下属的长官,是锦州之幸。”师爷奉承的话落在耳中,唐毅眉眼笑意愈深,未再多言。五日后,两封奏疏并排展开在天子案侧。一旁的叶康放轻脚步,接过宫婢手中托盘,轻轻将茶盏置于周桓手边。台阶之下,谭屹伏首,静待天子发话。周桓单手撑着额角,指尖在浅青那封奏折上划过,最终停留在了“妖道横行,为祸民间”几字上。稍许他抬眸,望向底下绯红身影:“这送到中书省的折子,为何是你递进宫的?”谭屹垂首道:“回陛下,林相病了,底下的人出了差错,把本该递入宫的折子,送到臣这了。”“又病了?”周桓皱眉,将浅青折子合上,又将绛紫折子拂在一边,“他今年这是第几次病了?年前还好好的,怎的一开春就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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