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居尘等人的簇拥下,太后娘娘走下楼来,不仅发现宋觅与袁峥是众人心中最为看好的两人,还发现赌局面上,冯氏压上了皇帝送她的生辰礼簪。冯贞贞对宋觅余情未了,太后心里犹如明镜,却没拗过今上的心意,非要娶她为妻。这厢,太后阴沉着面色,主动把簪子收了回去,沉声道:“皇后的凤钗,象征中宫之位,岂可随意做赌?”冯贞贞掌心冒出一层薄汗,正想将祸水推到宫女身上,假指宫女偷她的簪子做赌。太后没给她辩解的机会,严词厉色道:“你是不想要这个位置了?”冯贞贞顿时从躬着身子,转为跪倒在地。居尘回眸看了眼旭阳,凝着她唇角微微扬起的笑意,顿悟她借刀杀人。虽不算正当手段,但旭阳其实真的很聪明。可惜今上一听到太后斥责皇后的消息,忙不迭从楼下的金阙赶了上来,明知冯氏有错在先,他还是不遗余力为她辩解,甚至无中生有说出是自己同意她去下注的。太后面色沉沉,最终碍于今上的颜面,碍于今日的大宴,将此事作罢揭过。楼上的使团女客闻见动静,已有下楼探看之意,太后不想丢人丢到国外,转身回到三楼,笑吟吟将她们全都拉回了原位上。今上护着冯氏回到位上,下楼前,抿着薄唇,伸手朝躲在柱后的旭阳额间弹了一下。旭阳发出一声小动物般的呜咽,见皇兄色令智昏,颇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卢芸见居尘还没回去,抓着机会询问她要不要也来赌一局。旭阳听见她们的谈话,有心要气坐在珠帘后的冯氏,提高嗓门说出自己要给小叔下注,还唆使其他女眷一同挺他,扬言会把今日给宋觅下注的姑娘,都到他跟前提上一嘴。然后她将居尘拉到一旁,叫她下注袁峥。“这样我俩双保险,至少不会亏。”居尘沉默片刻,颔首。最终,宋觅在蒙眼射柳一局,以左手拉弓,略胜一筹。太后娘娘高兴,派裴都知将他叫到了跟前,说要奖赏他。此时旭阳已经从楼下回到太后身边,承欢膝下,她不遗余力拍着小叔的马屁,还同他说出她们刚刚在做赌,她二话不说抛出所有家当赌了他赢,且言出必行地把所有赌他赢的女眷都报了一遍。“你抛得不是哀家的家当吗?”太后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旭阳嬉笑着将头埋在太后的膝上,宋觅唇角微勾,不着痕迹向她询问剩下的人都赌了谁,包括居尘。旭阳一一陈述,最后说道:“阿尘下了袁峥。”宋觅牵起的唇角趋渐抿直,四下环顾,发现席面上并没有她的身影,而楼下,射弓场上的袁峥也恰好不见了。怎么,这是看见他落败,赶忙抓着机会去安慰他了?辞忧,今夜。男子竞射过后,使团女宾跃跃欲试,不由起身下场,在垛子前嬉闹着拉起弯弓。太后娘娘身边暂时不再需要通译,居尘获得片刻放风的机会,带着永安来到了珍稀园前。今年气候较往年回暖得早,二月刚至,珍稀园四周已经布满春意,乔木蓊郁,芳草延径,春日金光映在两名少女纤柔细瘦的肩头,令眼前这一幕盎然景致宛若一幅写意丹青。居尘带永安将园中饲养的各类珍禽异兽都逛了遍,最终回到那两头白狮子前。永安明明最开始被它们吓倒,却又对它们最为好奇,盯着它们,“这是一头公狮,一头母狮?”“是的,公……永安之前见过狮子?”永安点头又摇头,“我在书中见过,它们是一对吗?”“嗯,它们由一名西域胡商进献,打小就在一起。”“那不就是青梅竹马,一夫一妻?”居尘薄露笑意,“是的。”永安今年十六,刚过及笄之年,像所有二八少女一样,憧憬着天赐的姻缘与美好的爱情。她不由探身上前,目不转睛望着那一对白狮,只见它俩并肩走在布满草垛与植木的百丈牢笼里,公狮威武高傲,母狮优雅柔韧,一路走过,说不出的般配。居尘安静站在一旁作陪,见永安眼睛睁得圆不溜秋,完全没了之前的畏惧之色,不住地朝着那对白狮投去探究的视线,睫羽微翘,目中晴光潋滟,唇角不由勾起。永安正看得入神,忽而有人从她身边,漫不经心朝笼里丢了根生羊腿,在半空形成了一道弯曲的抛物线,直接坠落在母狮脚下。永安因那轰然落地的声音一时吓得脖颈后仰。母狮明显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抛掷骇了一瞬,优雅前行的步伐瑟缩片刻,公狮被激怒,一声狂吼,对准着笼外的人,而后上前轻嗅,发现是新鲜食物,一把扑上前去,犹豫片刻,选择让母狮先进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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