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兴许以为他这是因着和宁佳与日久未见,情有可原,宁佳与却清楚得很,步千弈在诉苦。诉她离家不归,诉她任人拖累,诉她言语疏离。步千弈是不会发难于她的人。责怪、怨怼、冷言,皆是她从步千弈那儿听不到的。不管是谁的意思,听雪阁从未将涉险之事派给宁佳与。她手头的任务,不过惩治打家劫舍者,或把试图潜入听雪暗桩的小贼溜得晕头转向。让她踏足嘉宁、墨川那般变数难测的地界,万般不能。听了半晌念叨,宁佳与抬掌投降:“停!”步千弈倒是停了嘴,青伞也偏与她侧。他低眼莞尔,当是在等宁佳与要说的话。宁佳与依旧盯着那双流云青靴,迟疑道:“青哥哥?”她动身嘉宁前,已有半年没见着步千弈人影。加上离家月余,那声从小唤到大“青哥哥”不免有些难以启齿。这称谓的起源别无深意,只字面意思。身着青衣的哥哥。二人幼年初见,步千弈在宁佳与面前便是一袭青装,往后亦是。时而长衫,水碧花缎;时而绒袍,黛绿云锦,常常瞧得她眼花缭乱。反观今次这身淡青束衣,不比从前尊贵,更显澄净。步千弈未应声,仅是轻叹一气,总算提起右手握了许久的绢帕,细细擦拭少许留在宁佳与脸颊、发丝、额前的雨痕。宁佳与知道,步千弈每每默不作声,十有八九是在等她接下来要说的话。而这话,步千弈指定不爱听。“你适才说的那些人,都是我路上交的朋友。”她仰着脸,轻声道,“能不能”“朋友,那几个拖油瓶?”步千弈像是猜准了她未及言明的后半句,便只问前句。实则于她所求,步千弈就没有不答应的事。但她如今猜不透步千弈的心思。宁佳与不能明确的事情日增月盛,步千弈这个人,也变得若即若离。毕竟他不会一辈子都只是青哥哥。步千弈收起绢帕,耐心道:“既是你的朋友,没有怠慢的道理。”“真的!?”宁佳与讶异道。她难以置信,甚至分不清自己因何欢欣。是其余人能够与她一道进城,还是步千弈再次为她破例。见她双眸熠熠,远比二人适才重逢那一瞬更为明亮,步千弈稍稍敛了眸。他答非所问,却仍然柔声细语。“与妹妹,若非青竹阁有变,你待何时归家?”听雪阁有师父,有同窗,有玩伴,有同宁佳与一般年幼失亲的苦命人。大伙儿在这里吃饭读书,写字练功,朝夕共处。把暗阁当作家的,不止宁佳与。甚者,甘愿为之出生入死,粉身碎骨。换作往日,宁佳与定是完了事便马不停蹄往家赶。沿途游山玩水,她也舍不得独享清福,则使唤某只小信鸽就近招几位得闲的同窗一块儿解闷。宁佳与自知步千弈将她不对劲的心思看了透,步千弈要讲理,她便讲情分。“青哥哥,我从前贪玩些,你可从来不会训我。”信鸽本体怎么也得是个报喜鸟。看她如以往那般耍小聪明,步千弈笑颜尤甚。“可是啊,从前不论行经何处,你时时念着与李主事传信相告。或是路上同白歌打了照面,他也能替你转达一二。而今呢?白歌忙得脚不沾地,都差点没能寻到你的下落。”提及惯爱告她状的祸首,宁佳与果然有所松动,不见疏离,立马道:“什么呀!他与师父编排我还不够,竟念到青哥哥那儿去了?”步千弈笑而不语,她接着嘟囔:“臭小子,仗着自己飞得高、跑得快,就四处传的谣。师父就是太相信他,才对我——”话音未尽,宁佳与无心一瞥,“有偏见”三个字登时哽在喉中。那只白白胖胖的小信鸽不知在步千弈身后藏了多久,眼见宁佳与言语愈加口无遮拦,这才一脸哀怨露了面。然白白胖胖亦不过是宁佳与一己私见,盖因她这唯一的同门师兄格外爱吃大米饭。实际上的白歌本人,乃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飞得过雄鹰、跑得过豹王的阳光七尺好儿郎。此人不但名通白鸽,且兽身本体正是只羽翼丰满有光泽的小信鸽。名字固然出自李主事之手,但这般干脆了当,恰如他本人心直口快,因而曾是听雪阁中人缘颇丰的通讯鬼才。莫说七州境内,便是百夷,甚乎那汪洋之上,也没有他送不到的信函。自打师父自称带回只漂亮的雪狐,一切都变了。胡言有云,一锅容不下两个香饽饽,否则就辨不清究竟谁才是最香的那只。是以,白歌一枝独秀的光辉仅仅维持至宁佳与到来当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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