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对方将她孩童时期的未辞而别界定为自己失约,宁佳与及时构筑的高壁深垒唯有倾塌。他吹净尘烟,是告诉韩舒颜,是向一个如今不会给予他任何回应的逝者陈情——连根拔起那株幼苗的人,是他,不是韩舒颜。宁展做了投身以赴者,犹要做代责引咎者。该说他贪婪,还是不知疲累呢?宁佳与不动声色别过头,抱臂遮住指尖的抖颤,低声道:“殿下还真是执着。”“在我看来,约定不是轻易许人的东西。若不曾为践约竭尽全力,如何问心无愧?我尽力了,”宁展昂首纵饮,道:“执念,日渐放下了。”宁佳与身形微滞,仍未回头。“放下?”“是的。”宁展看着宁佳与的背影,“没放下,便像小与身边常备含桃那般,我也离不开冰酪。”贪婪的人,是她。宁佳与如是想。不渝再惨烈,也要赢。“行了,说这许多有的没的。”宁佳与抬手迅速擦了把脸,“吃你的麻糍。”“一口不剩。”宁展揉响手中的油纸,“不信你瞧啊。”“你什么时候——”宁佳与倏地看向油纸,又奇怪自己为何要与宁展争这个,话锋一转:“殿下,你今晚是不是有话对我说?”宁展回想入夜后和宁佳与少之又少的接触时间,不禁叹服:“这你都看得出来?”“景公子告诉我的。”宁佳与道,“晚饭时一直顾着凌霄,我哪有工夫察颜观色。”“凌霄九岁了”宁展无奈擦着湿发,观宁佳与稍露不悦,解释道:“我明白你担心她,但饮食起居盯住不放,对她度过难关弊大于利。这个年纪,遽然与至亲分离,正是敏感多虑的时候。”其实,宁展不是没道理。她当年随师父去到慈幼庄,周围人待她与待每一位加入庄子的新人几无不同,师父也并未对她多加看顾,如此反倒舒坦自适。宁佳与还没来得及赞成,即见宁展一掌拍在他脑门上。“啪”一闷声,听着就疼。“你干什么啊?”宁佳与登时撑圆了眼,错愕道,“穴解了没几日,想再把自己废了?”“没发现么?”宁展道,“我总是不知不觉教训你。”教训?真要论相互间动的拳脚,谁教训谁还不一定。宁佳与如是腹诽,委婉提醒:“你确认自己没弄反?”宁展听出她想岔了,解释道:“没反,我是指言语上。”“你这”宁佳与反应了好一会,“怎么了?没头没尾说起这茬儿。”“我想与你说的就是这个。”宁展道,“小与,你要觉得我平素行事教人厌烦,能不能当下立刻打断我?往难听了骂也行。”“若只是‘说教’,作甚非得让我骂你”宁佳与费解道,“既不是干了伤天害理的事,也没对不起谁。有问题,照常解开呗?”“我小时候”宁展缓缓移开手掌,额上一片浅红,“不是这样的。”见宁展一眨不眨,迫切想确认她眼中是否闪过瞬间厌烦,宁佳与解下腰侧折扇,将天然透凉的银骨贴上那片浅红。“我知道。”他被这口不择言的安慰逗乐,宁佳与怎么可能真的知道他儿时是什么模样?宁展扶住银骨扇另一端,自顾往下说:“有段日子常在父王身边听训,等我回过神,便很难改掉这恶习了。”“殿下。君臣相敕,维是几安[1]。”宁佳与松了手,转而指向远方的天。“你将来要坐那位子,教化臣民是权责所在,何以称之为恶习?”“但小与会是万千臣民之一吗?”“嗯?”宁佳与意味深长,“莫非您要与我平起平坐么?”“未尝不可。”宁展道,“小与的想法呢?”少顷哑然,宁佳与摇头道:“高处不胜寒,我还是偏爱春暖花开。”“小与的意思,”宁展玩笑道,“是要把我一人留在那高处了?”“尊卑不分——”宁佳与状似思忖。“什么?”宁展眉头大蹙,十分怀疑面前这人是不是宁佳与。现今,他倒是不以从宁佳与口中听到关乎礼法之事为怪了,只是在他感知下,宁佳与多半和他是同一类人。同样不将“尊卑有别”视作人生宗旨的一类人。宁展深知,倘自己过着宁佳与这些年过的日子,一定活得比宁佳与更“没规矩”。若把宁佳与留在身边反令她受繁文缛节禁锢,致使性情剧变,宁展死也良心难安。“按嘉宁律,尊卑不分当真要处斩?”宁佳与转着眼珠子琢磨,“我为何从未听过”原是在纠结以宁惯用来敲打旁人的官腔。宁展当即把银骨扇抛回宁佳与闲得不行的怀里,不肯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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