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假设,也是宁展进宫前夜独自担忧的问题。隐瞒,有出于不欲动摇军心的权衡,还有不知能与谁坦陈的愁肠百结。眼下尘埃落定,他才算能够畅快地对外吐露。“即使如此,曹舍别想凭山匪流寇翻盘。”宁展道,“景兄带回他集结士流以卞修远再作文章的消息那日,我差人快马前往琅遇求了援。我们没有及时出宫,青竹阁会登上汴亭荒废已久的烽火台。当然,我们不是无所事事,援兵到来之前,永清境内的青竹暗桩也会奔赴汴亭,与我们当下具备的人手一起,拼杀到底。”“那向永清求援,不是更快吗?”景以承摸出了随身的小册,琢磨道,“永清是女子军不错,可据说肝胆过人,比我们景州兵厉害多了”“清州兵是英勇,然月王养兵,本意不是为争战筹谋,而作自卫用。永清盛商贸,且无论南下北上,运输都得走水路。每一条从港口驶出的货船上,少得了管事的,少不得兵,是以往来商运基本没出过意外。琅州兵不一样。‘狼烟起,全速行军’,便是琅州兵。再者”宁展苦笑。“就是月王当真愿意出兵支援,接受援手者,也不会是嘉宁人。”永清先王与琛惠帝的恩怨横亘在前,宁展能否安全抵达永清城都是个大患。先王清卉是否怀恨在心,他不甚了解;但清月历年来报复嘉宁的诸般手腕,他再难忘不过。盼着月王对嘉宁人慷慨相助,倒不如让他提前把遗书送回嘉宁。景以承对此事不陌生,只没想这宿仇持续三十余年,还越发严峻了。他笔杆戳着脑袋,困惑道:“那琅州兵要如何顺利通行呢月王怕是不会随便给元兄的帮手借道罢”“无须借道,他们可以走永清人极少走的山路。”宁展看景以承五官近乎要拧一块儿去,遂添补道:“走山路呢,既然不是图翻山越岭费时又费力,不就仅剩便于隐匿行踪这一个益处么。别忘了,汴亭唯有西部距百夷较近,琅遇是整片疆土都得时刻警戒的地方。若教百夷觉察琅遇防守虚空,后果不堪设想。”“我们撑得到琅州兵接援吗?”景以承缓慢直起身子,“靠我们,真能赢吗?”“能赢。”宁展道,“就像卞修远一样。”再惨烈,也要赢。否则家不家,国不国。万千臣民,俱将合那人所愿,生前六亲不认,身后猪狗不如。名状覆满掌心的杏雨梨云。景以承难以描摹自己推锋争死的场面,正想得出神,手中的小册“啪嗒”掉地。他后怕地甩了甩脸,拾起册子,道:“哎呀,说好的拉闲散闷,又讲起那些事了。小与姑娘,那个、那个袖箭?有着落了嘛?”“嗯,师兄替我回去取了。不过听雪阁一向很忙,估摸着——”宁佳与道,“下回碰头,应当要到永清了。景公子有急用吗?”“哦不急不急,就是忽然想到了。师兄”景以承看了眼待在中间纹丝不动的宁展,身子微微前倾,接着对宁佳与说:“听雪阁那么忙,会不会太麻烦他啦?”“不会啊。”宁佳与瞥着宁展长发披散的背影,淡淡道,“他从前也没少给我添麻烦。我们十年情分,这点儿小事算不得什么。”“那就好!之前看他与你说话总带刺儿,我以为你们合不来呢。”景以承实在没法忽视那近在眼前的八尺之躯,不自禁提起矮凳,向另一侧挪去些许,“元兄?你怎么了?”方才分明是向大家坦言心声,他却支着下巴,始终面朝景以承一人。宁展闻声抬眸,若无其事道:“什么怎么?我在听,你们继续,不必在意我。”景以承正当开口,宁佳与便在宁展身后幽幽诘问:“那我和景公子说什么了。”宁展沉默片刻,道:“师兄嘛。”显然没在听。宁佳与抱起手臂,看戏似的倚着墙,再问:“哪个师兄。”宁展哑口。景以承一面捂着侧脸,一面给他使眼色、做口型。“白歌。”宁展道。“若是猜错了呢?”宁佳与玩味道。“错了?”宁展蓦地回头。宁佳与冷笑一声,道:“殿下,您若有话想说,要么同景公子这般放在嘴上,要么像以宁兄弟那样摆在脸上。每每讳莫高深,教旁人如何猜得对?”又轻易让宁佳与戏弄了。宁展窘促捏着外袍的系带,心道。莫名被点了名的以宁本不欲作声,毕竟他也听惯了宁佳与隔三差五略带调侃的辞色,知晓大多时候并无恶意。但见宁展坐如针毡,近卫的操守使他不得不为殿下分摊些火力,于是僵硬站直,道:“属下无话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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