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语出惊人,展凌君就不担心——”卞修远在牢中没少听那些下狱的罪臣为一女子之口才及作风兴叹,原先拿不准那女子是否在席间,观展凌君待二位姑娘畸轻畸重的态度,解得谜底。他手掌贴着杯盏,看向宁展。“——我为着截下敬令,到父王榻前细说一番?”“若只为敬令,何须另费口舌?世子问樊公公要,”宁展笑道,“公公没有不给的理。”“父王竟当真到了要将汴州令托付于太监的地步。”见宁展投来目光问询,卞修远笑道:“实不相瞒,我当初与父王争执不下时,提过这个猜想。可惜父王不信,罚我跪了一夜。”“因着郑将军?”宁展问道。“展凌君果然谦虚了。”卞修远自饮半杯,“父王对权奸听之任之,对真心待他的忠臣下逐客令,身边无人可用,不是必然结果吗?最后一个靠得住的人,还是郑将军早年为他精挑细选留下的。”闻言,宁佳与恍然想起是郑高一手带大的卞修远。无怪宁展试探性冒犯缙王,卞修远貌似不以为意的模样。即使父子二人先前感情甚笃,怕也因郑高致仕生了隔阂。“言虽如此,世子心里是记挂着缙王的。”宁展道,“‘救汴亭’,说的不止汴亭罢?”“不错。人非圣贤,父王罪不至此。何况,父王是郑将军倾力铸就的金梁,纵不能架海,我也绝不会冷眼旁观其栋折榱崩。救汴亭,确是鄙人告知公孙将军的说辞,但展凌君须知,这话实非我所言,而源自许淮英。”卞修远放下杯盏。“第一个反对许淮英的,才是我。”顾及卞修远历经九死一生的境遇,自接应卞修远从刑部大牢到酒肆雅间,宁展只谈空说有,卞修远亦然承了这份情。几人闲扯大半日诗词歌赋、风俗人情、名胜古迹,此刻,宁展终于来了兴致,道:“哦?愿闻其详。”“来龙去脉,公孙将军有言在前,无须赘述。”卞修远道,“打郑将军挂冠始,我便取了所有进谏此事的奏疏,逐个详察。这些人,多数与曹舍有交集,非师生、即僚友,唯利是求;少数为朝中旧臣,微言大义。独一点相同——对武将的成见。这一点,曹舍自己不使,则借的是朝中那五张明里暗里偏向他的嘴,以凝聚百官之力为他所用。我知之甚晚,郑家军西行戍边的提议大获成功,就代表朝堂完全属于曹舍了。”宁展起初以为公孙岚乃受制于腿疾,后来闻说事发今岁开春。他身处漩涡时,旁人同样造次颠沛。七州离析,不是八仙过海,而是一盘散沙。“郑家军西进有年,公孙将军没能应征,”宁展指节抵着脑门,凝视杯酒,“是因着体内余毒难清?”“是。淮英迁居,与我说了她母亲的事。我越发疑心,曹舍将郑家军送至边境,是为了放纵山匪接着为非作恶。此后,流寇未再劫过游学者的道,这也是汴亭迟迟无人抨弹匪患的原因之一。同曹舍和五部尚书皆有走动的跑腿常往城郊去,不久,便有了那座名为阆琼、官匪勾结的黑店。曹舍密选太监出宫差使,人数众多,瞒不过樊丘。父王卧病,樊丘只得暗中报信于我,是以阆琼的小厮,有我的人。”卞修远道,“冰窖那些账簿,就是这么来——”“来!”景以承朗声乍起,双眼迷离,手中握着虚无的酒杯,“屠绝鬼气,苏醒人魂!干!”若非忌讳天狗之说,景以承不至于偏要在盛夏时节饮岁酒,烧得酡颜颈赤,烈得神游天外。眼看景以承姿势挺拔,毫无疲态,宁佳与隔桌冲他喊了声“干”。效果立竿见影,景以承酣然昏睡。宁佳与放心靠回椅背,恰对上两人齐刷刷的瞩目,一个笑意深切,一个明显被她和景以承吓得不轻。“打扰了。”宁佳与把盏先敬愣怔的汴亭世子,再敬意气相投的展凌君,笑道,“打扰了。”“拿到账簿之后呢?世子反对许淮英,”宁展隐去私心,平和道,“那么原先的计划是?”卞修远颔首回敬宁佳与,对宁展道:“向父王请得敬令,去西边调兵。给琅遇的求援信我也写好了,待临行一并发出。”“你要是不上那封罢黜曹舍的奏疏,此计兴许可成。”“我非父王的骨血,亦不在他身边长大,忍不得旁人肆意欺凌亲友。既知晓曹舍对淮英和公孙将军做的事,如不作为,我没法安心离开。能救几个,是几个。”卞修远淡然道,“倘父王不曾重煎那碗由曹舍递来而由我打翻的‘补药’,他不会是如今这惨状。”为避洪水横流,卞缙却退到了另一处下临无地的悬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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