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戏腔未尽,宁展没觉出合理。他瞥了眼清月被金椅挡住的背影,道:“探花和武状元的对话,以及扶娘子和探花对话,各添了两句。可为什么都与武状元有关?”故事的重点在扶娘子与咒探花,无端增加不关紧要者的存在,非但不入情理,且十分可疑。“武状元之品貌远胜咒探花,即使扶娘子对其无意,印象也不该如原文那般平平。多提这么两句,别有意趣,又恰到好处,改得很妙啊。至于前两句——”景以承顺着宁展帷帽偏移的方向看去,思忖道:“再怎么说,是月王自己的心血,救偏补弊,希望戏文更完美没什么不对罢?”“真是如此,前阵子锓版[4]的《天狗食月》,为何不见此般改动?月王特地修改署名之时,没想过重新编校,却在于她而言尤为要紧,为保不出半点差错,连用以照明的灯盏都要再三确认的祭礼上,添这么两句词?”宁展看向景以承。“伶人唱惯了旧戏,若在台上一时没改过来呢?”“这新的戏词,想在座没谁听过。改不过来,也只有月王知——”景以承眼中的不以为意登时褪去,莫大的恐慌随之袭来,“小与姑娘今天在茶肆同我和柳姑娘说,月王几日前对那位槿花园的园主发了大火,本打算将正旦直接换掉,难道此举是要”“《渡劫岸》约莫四十出,两处改动,仅是就目前来看。”宁展道,“月王的盘算,恐怕不止是要挑错、换人那样简单。”“她不满意的男子。”以宁走到二人身后,“向来没有活路可言。”秋风穿纱掠颈,冷不丁催得景以承两腿发软,好在被以宁及时架住手臂,不致当场跌坐。他捂着心口,回身捣了以宁一拳头,低喝道:“走路没个响,要吓死哥哥我啊!”走这两步,能有多大响?但以宁懒得跟他计较,反正景以承通常是上一刻惊、下一刻喜、一会儿和宁佳与嬉皮笑脸、一会和宁展正色论辩,调理自个儿不在话下。宁展在汴亭宫中有人,景以承还可以理解,要说在永清宫中也有人,他是绝对不信。否则,进城当日何至于对宫中动向浑然不知,今夜又怎会一见宁佳与便想避开旁人拉着她论长道短、问安探好?而他之所以知道宁展和宁佳与的叙话内容,实因奉命跟随宁佳与的女官压根没搭理宁展提出的密谈请求。那谁都能听的情况,他不听白不听。既然宫里没有眼线,坊间亦不曾流传月王滥杀的说法,以宁所言,大抵就是青竹阁掌握的秘辛了?每家商铺门前配两座圆台,景以承从上边端起自己那份茶,“咕噜”咽了一口,问宁展:“阿宁说那事儿,我能听吗?”宁展似是在帷帽下笑了,道:“当然,只是担心景兄往后再不敢踏进戏园和茶肆了。”景以承没念着将茶盏放下较为稳妥,则指间默默发力,攥得更紧。他深吸一口气,道:“我准备好了。”宁展稍稍拨开自己和景以承的帷帘,附耳道:“大家单看历来由月王指定的大戏正旦多么开心,殊不知,戏园的伶人和茶肆的小唱多么忌惮月王尊驾亲临。“林大人善戏曲,月王善笔墨。是以正旦,一惯是林大人负责进戏园提选,若当堂给了谁赏银,下回大戏的台柱子多半便是这人了。简言之,林大人点验、回宫奏报,月王批复、人选敲定。”永清有几个男子不忌惮月王?遑论是看人吃饭的戏子和小唱了。景以承不以为奇,闻言只觉林洛在清月那儿得到的信任非等闲可较。他错愕抬眼,道:“可、可是,小与姑娘还说,她与我们音讯相隔这十多天,月王一直带着她看戏听曲,事事询问她的见解,更有心将她留在永清当差。如此,不是要培养她作中书令的接班人罢?那我们以后想见小与姑娘,就真得登天了!”这事,宁佳与未与宁展提及,也始终没有表达留下的意愿。宁展听来难免眉头一皱,平复了心绪,接道:“登天又如何?小与的性子,兴许我们一回头,她便忍不住置好云梯了。而我此到永清,是为扭转嘉宁与永清僵持不下的局面,就不怕费劲,亦不会让小与孤身劳力。此事难,犹可转圜。但月王亲自点了哪个伶人为她单独表演,不日,那伶人即如——”宁展直起身子,把帽沿往戏台的方向一挑。那里鲜花依旧,生旦退场,剩下个收尾的末诵诗。不知不觉,烟雾已在众目睽睽下散尽。人寄一世,若浮云流水、飓风狂尘,时而朝霜玉露,一会儿就去了痕迹。数千盏灯火复明,九冥街迅速任叫好声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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