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公子认一认。”宁展左手负后,“这是你的名吗?”平儿登时面色发苦,硬着头皮答:“好像不是”宁展动笔再写,指着新的“苹”字重复问题。平儿磕坏的指甲近乎要把指腹挖出血来,仍是扯出了笑,但声音更小,道:“也不是”“这个呢?”平儿忍着嵌进皮肉的疼,快速闭眼又睁开,却是眼前一亮。萍。宁展留心到他的反应,耐心道:“是这个?”“小的、小的不清楚”平儿怔怔道。他鼓起勇气,看向宁展,“可我见戏园的哥哥写过,这个最像。”“那你最欢喜哪个?”宁展问道。“笔墨最多的”平儿犹豫道,“就是最好的罢?”宁展了然,下笔圈出“萍”,又写下一个“杨”。“风翻乍青紫,浪起时疏密。木欲叹无根,还惊能有时[2]。你往后便用此二字,唤作杨萍,如何?”“这名儿好哇!”景以承道。平儿无可名状此刻心境——宁展不是明知他不认字而借机侮弄。面前两位与那些为大户人家看门的壮丁不同,他是真的遇上贵人了。见平儿势要将那纸张看出窟窿来,景以承热心道:“有人说,萍乃杨花,经宿生叶,叶下微须即本根;“有人说,浮萍就是浮萍,以水为居、风浪助力,直向九天。“前者视杨花入土之根为安定,后者则认为浮萍自强,无需根茎亦能生花结实。然则杨花落水,池萍复起,为什么不能是同一人知难而进的体现呢?”从开头的杨花始,平儿就没再听懂景以承的话。他省得贵人好心,于是垂着手摇头,老实道:“小的不会拿主意,都听殿下的。”“景二殿下是指,你有过安逸、潦倒,也有自强不息。”宁展说着意识到这解释还不够通俗,添补道:“杨,是戏园一盏茶、府上一壶酒,握在人手中,脚跟安稳;萍,是泼在路边晒都晒不干的水,凭自个儿活下去。”“好!真好!”杨萍依稀懂了,不免激动。他不敢居功,又怕贵人由于这解释再度弃他而去,遂抓紧了革带,“小的晒、晒不干,是因着、因着外头落雨了”宁展与景以承相视一笑,放了笔。景以承叹道:“杨萍兄风趣过人,元兄才情依旧,却是让我路途中有福了!”“非也。”宁展兀自走向床榻,背对二人,不知在软枕底下摸索什么,“这名儿是我拜托小与取的。”“你们”景以承笑容僵滞,本欲质问宁展为何特地背着他同宁佳与密谋此事,忽惊道:“小与姑娘怎知杨萍兄会选哪个字?!”“她不知啊。我给小与说明平公子的情况,她照此分别取了五名五姓。若没一个合得人家心意,我再想呗。”宁展笑着取来一柄短刃,递与杨萍,“此物归你了,拿着。”杨萍一愣,瞧宁展把刀柄朝他送,只得接下,手止不住发抖。他转过身,断断续续地说:“杨萍谢殿下恩典。”宁展原以为杨萍喜极而泣,却看他躬着背,整个人战栗起来。“你很冷吗?”“没有!”杨萍抹了把脸,迅速回身,拜道:“小的去去就来,保准不脏了二位的眼。”“等等!”宁展立刻拉住杨萍的手肘。景以承发现杨萍视死如归的神色,也急问:“你去做什么?!”杨萍发狠握紧刀柄,指腹的血越挤越多,沿刀格滴下。宁展看穿了杨萍的心思,道:“你以为我送刀,是要你自断命根?”“不”杨萍茫然仰头,“不是吗?”宁展盯进杨萍的眼底,直白道:“这是把杀人刀,杀旁人,杀自己。刀在你在,刀毁你亡。你要吗?”杨萍浑身湿透蹲在马厩避雨时,就下定了为屋里人卖命的决心。他护住短刃,明晰道:“我要。”“你为我做事,我保你暖衣饱食。但来日论功行赏,没有你的份。想清楚了,”宁展道,“要是不要。”“我要!”杨萍猝然将短刃藏到身后。“好。听着,七州三大暗阁,嘉宁青竹、墨川迎柳、步溪听雪。现在起,你便是我青竹阁中人。杨萍是你对外的名姓,别号——”宁展抽出杨萍另一只手里的革带,三两下替人拦腰勒紧束衣,固定了系扣。他回身走向窗外受大雨斜侵的永清城,淋断指,探天地。“流光。如流,涓不绝,成江河;如光,荧不灭,焚昆山[3]。待去到暗桩,何时用姓名、何时用别号,什么事该做、什么话不该说,自有人交代你。”洪霖溢庭,若千杖鼓催,白昼暗比永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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