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净师父看着沈寂的眼睛,像是迫切要从那墨色的瞳仁里看出什么答案来。他看出了沈寂的犹豫,有些失望,沈寂终究是这个世间最普通的男子,如何能放得下子嗣一事。院中李云琅和阿珠说话的小声,窸窸窣窣传进来。——郡主,和赵行舟真的退婚了?——嗯。——我一猜就是!准是沈寂从中动了手脚。阿珠的声音陡然升高,在静谧得可怕的房间里回荡,在任净师父和沈寂的耳边飘来荡去。师父的脸色微变,他看得出李云琅虽不喜欢赵家小子,但也是愿意这桩婚事的。石勋的死和老王爷的死,她从未忘记,来了镇云更是时常梦中惊醒,嫁给赵行舟可以过她希望的安稳日子。偏沈寂不遂人愿。任净师父拂袖坐下,冷冷地说,“你若不愿娶她,就不该坏了她这桩婚约!”沈寂沉吟半晌,才说,“师父,过去我想配得上她,想给她好的生活,想拼个前程,三年前新帝还是皇子时找到我,我一口就应下了。三年前,朝局不稳,我不敢将这桩婚事摆在上京所有人面前,故而不能相认,更不能追来镇云”他的手摩挲着眼前木箱的雕花纹路,“三年了,我对她这颗心从来没有变过。可是,现在我明白了五皇子为什么选我。因为我无父无兄,无师无友,注定是个没有党羽的人。”沈寂掌心印在那朵梅花上,烙出一个鲜明的印记,他盯着那印记,没再继续说下去。李宸敬要他做的就是一个孤臣。历史上的孤臣,可有善终的?没有。结党,此刻便不能善终;不结党,日后被厌弃了,依旧不得善终。他曾经以为只要建功立业,就可以和她携手共度安稳的后半生。那时的他,太过天真,岂知有些机会摆到自己面前,就是要以性命为代价的?姜怀诚之于太子,他之于新帝,哪个不是从棋子到弃子?帝王是没有心的,权力和掌控,制衡与约束,是他们从出生那一刻就在学习的技能。他如何能翻出他们的手心,做一回执棋人?“师父,这条路我走了三年,已无法回头。近来逐渐看清这路的结局,更无法娶她。”“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沈寂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隐忍。屋外阿珠声音渐小,随着“吱呀”一声木门轻响,院里变得和屋内一样,寂静无声。沉默,在任净师父和沈寂之间流淌。末了,任净师父叹了口气,他看着沈寂长大,虽脾气略有些匪气,但性子还是善良的。原以为沈寂足够喜欢她,会是个好归宿。“师父,您放心,只要我在一天,便可护她一天。他日若到了护不住的境地,这条命就算舍了,也给她换个前程出来。”沈寂的意思很明显了,他不会娶李云琅。任净师父没再说什么,摆摆手叫他出去,而后起身将门拴紧。李云琅看了那木箱,便知师父大约是交待后事了,沈寂在镇云比师兄们有力量的多,后事交给他的确最稳妥。心下更加难过,撇开沈寂来堂屋看师父。木门前后推了几次,才发现门栓紧扣,嗓音微颤,喊了两声师父,任净师父不答,她便定定站到门外一言不发。师父在屋内看着她固执矗立在屋前,叹了口气,良久才出声,语气训诫又颇有些无奈,“丫头,你这么倔,日后要吃苦头的!”一声丫头,像是回到小时候,李云琅在眼眶里打转了许久的眼泪再也收不住,直直砸到鞋尖上,在白色织锦缎面晕开一点。她哽咽着喊他,“师父。”“我一把年纪了,迟早的事,可以怀念,但不可过分。况且,我去了那边,心里是高兴的。倒是你,凡事不可过于执拗,对人对事,皆是。”“他,不会娶你。”任净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李云琅依旧直直站在那,不知听到还是没听到。“好了,我累了,想睡一会儿。”任净换上一件旧青布长衫,将胡子刮掉,只留着一点青茬儿,躺在床上,将褶皱的旧青布长衫捋平,从枕下掏出一截红布条系着的青丝,放在胸前。“阿芜,我来了。”阿珠已经睡下,李云琅抱膝坐在床头,听到马蹄声渐远,恍惚知道沈寂出了门,又过了不知多久,马蹄再次敲击在空荡的街角青石砖上,声音愈发清晰。再看向院中,天已起了晨光,蒙蒙一点光亮下,沈寂回来了,身后跟着石头。一早,师兄端了饭给师父送饭,清脆的几声响,师兄大喊了一声师父,李云琅掌中玉梳滑落,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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