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开煤油灯,换了身干净的裙子,满心期待坐在沙发等着埃里克。然而,大半个小时过去了,埃里克似乎没有来……她轻轻念着他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复,她敲了敲那扇活板机关暗门,那扇门也没有打开。又过了半小时,她有些着急了!无论她说什么,埃里克就是不出现……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在这里,还是根本不想见她!想想昨晚发生的事情,她觉得埃里克后面的态度有些不对劲,但她又猜不透他内心的想法,他看起来比她还要克制、纠结、矛盾……安芷汀开始着急的在屋子里打转,这么长时间以来,埃里克从来没有爽约,他每一次都比她还要早——只有今天,他突然消失了,而且没有给她留下任何话。难道,他不想要她这个学生了吗?连续一个月,每天都能听见他的声音,还能黑暗中抱住他,她承认她对埃里克产生依赖感了,不然她不会这么难过。安芷汀感觉快要窒息了……埃里克本就是个神秘的人,他没有透露他从哪里来,他对她似乎抱有一定的“戒备心”,从不露脸,也不在明亮的地方现身……他最初以音乐天使的存在出现在她的面前,现在又一声不吭的突然离开……来无影,去无踪,他还真像个幽灵啊!就像菲利普说的幽灵一样。也许,就像她所猜想的那样,他就是那个地下幽灵吗?您吃糖吗◎您是我的心血,也是我的果实。◎黑色的夜晚在等待中变得十分漫长,埃里克终究还是没有来。窗外骤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仿佛有许多辆马车正朝着这边本来,这声音太过突兀,将她的注意力都拽走了。安芷汀推开窗户,法兰西的三色旗终于不再是封条了。天上飘下来一张张黑白大字报,连同大字报一起飘下来的还有蓝白红三色小旗子。这些是什么?一张张大字报包裹着十多面巴掌大的三色旗打着旋儿涌进她的屋子,甚至有几面小旗子直直拍在了她的脸上。又搞什么鬼?是因为歌剧院开幕前夜要撒小旗庆祝吗?安芷汀撕开脸上的纸张,弯腰捡起一张大字报,目光落在那密密麻麻的自己上。【议会表决在即!九月公投定胜负!——保皇党与共和派将于国民议会展开历史性表决,若保皇党胜出,法兰西将效仿邻邦君主立宪,拿破仑四世或将正式加冕为法兰西君主。若共和派胜出,则象征性君主恐遭废黜,法兰西或将探索新的治理模式。】配图是市民与工人聚集在广场,高举“法兰西万岁”的横幅,演说者举起手臂,他身后的背景建筑物都贴满了条幅。【东方歌剧团现身巴黎!拿破仑四世亲临歌剧院观演!——新建巴黎歌剧院将迎来东方歌剧团的内部预演,拿破仑四世将携巴黎显贵出席,见证东方艺术与欧洲文化的首次碰撞。】配图是巴黎歌剧院的舞台,圣女贞德装扮的她左手提着枪旗,右手握着绣春刀,突刺瓦茨敌军。这个时代的拍照工具远不如现代,但大字报上安芷汀自己的身影她还是可以一眼认出的。好家伙,她都上报纸了?她一个来自21世纪的中国人,居然登上了19世纪法兰西的报纸!安芷汀当即掏出手机,“咔嚓”,“咔嚓”两声,把这张值得纪念的报纸拍了下来。窗外突然透进一阵凉风,月光荡漾进来。安芷汀走到窗边,外面的马蹄声也在此时戛然而止。十二辆黑色马车沉默列队,停在歌剧院门前。她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几眼。法兰西士官的军靴鞋跟撞击在地面,发出“哒哒”的响声,锃亮的枪管与服饰上的银扣在黑夜里闪着冷光。一缕月光落在第一辆马车的车顶,车门被缓慢推开,月光漫上了青年苍白的脸——他的军礼服绣着金纹,双角帽檐压着金色的头发,白色手套包裹的指节搭着车门,扶门落地时,他黑色披风翻涌如漆黑的乌云。站稳后,他发出了一声几乎不可闻的轻咳。这是谁?身边能跟着近卫军的人……难不成是……安芷汀看到德比恩和波里尼站在剧院门前笑脸相迎,两位经理向面前的年轻男人行着单膝礼。“陛下,您远道而来,我们为您准备了晚餐。您的休息处,我们也为您准备好了,请您随我们来。”陛下?安芷汀准确地抓住了这个关键词,她的眼睛微微睁大了,头一次亲眼见到活的君主,这可太稀奇了。这位一定是拿破仑四世了——法兰西从帝制转变为代议制前的最后一位君主,也是保皇党单方面承认的象征性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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