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泰推开门,一迭声问:“阿娘,怎么了?”其实心中已经隐隐有了预感。天色未亮,芭蕉巷各家各户便被敲门声惊醒。陆泉于睡梦之中撒手西去,陆家叩请四邻相助办丧事。老太太们都去安慰郑氏。方婆子病了许多日子,近来才能起身走转,过完年稍微有点精神,见到郑氏拉着她的手未语先流:“老姐姐,你家老头子比我家的强。我家老头子,苦了一辈子,临老还……”她擦一把眼泪,继续安慰:“你家老头子躺了这些年,哪里也不得去,受够了罪,这回也算解脱了,往后无病无痛,也不必再累着谁。”毛婆子也赶来,劝的更是别开生面:“老姐姐,你家老头子就算躺在床上,也陪了你大半辈子。我跟龚家姐姐年纪轻轻守寡。我比她还可怜,她至少儿女有靠,我儿子却早早走了,只留下一个小孙女,眼前的事儿都没着落呢。你可别再伤心了……”想起大半生的苦楚,她也不禁老泪纵横,哭得不能自己。林白棠站在门外,听着房里几位老太太哭着安慰陆阿婆,怀疑自己走进了比惨大会,劝人的要是没经历过一点悲惨的事情,好像就没办法安慰亡者家眷。有没有效果她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扶着阿婆过来的时候,房里只有陆阿婆一个人哭,这会儿劝完,三位老太太陪着陆阿婆一起哭。哭得都很大声。相比房里哭声一片,外间的忙乱反而显得安静许多。巷子里众邻居们已经帮着方家操办过一回丧事,一回生二回熟,此刻照着原样再办一回,布置灵堂的,装裹死者的,外面挂孝帐孝幔的,针线好的妇人们张罗着做麻衣孝衫的,还有厨房做灵前供品的,全都忙乱起来。丧事之上,能帮上忙的都是大人,男女分工有条不紊的去做。方虎帮忙抬完了棺,从灵堂出来,见林白棠站在廊下发呆,便凑过去问她:“看什么呢?”林白棠此前从来不曾意识到,再好的家人,也有分开的一天,也就是从方家的丧事开始,时间已经悄然在改变着他们的生活。天色未明,只冷冷缀着几颗星子。她也不知自己此刻是在做梦,还是醒着,恍惚问:“虎子哥哥,人死了要去哪儿?”几个月时间,方虎好像已经从孩子心性长成了大人,偶尔还透着一些沉稳,难得此刻还能以过来人的身份回答她的问题:“阿翁走后,我有好几次梦到他。有时候去铺子里,总感觉他在我身后一声不吭的干活,跟往日一样。”“后来我想,不管他死后去了哪里,但他一直住在我心里,我记得他从小到大的疼爱,这就够了。”林白棠虽未亲历,还是被他的说法给镇住:“虎子哥哥,你好像……长大了!”方虎失笑:“对,我们都长大了,只有你还是个傻姑娘!”林白棠:“夸你两句,你就要骂回来,可见还是没长大。”她方才升起的一点钦佩全都消散无踪:“你才傻!从小就傻!”方虎好脾气的承认:“对啊,咱仨从小只有谦哥最聪明,读书好脑瓜子好使。算着日子他也要上考场了,家里竟然办起了丧事,也不知陆叔什么打算。”诸事料理清楚,陆文泰使唤了陆诚去寻林白棠。林白棠跟方虎进了灵堂,他跪在灵前,满眼都是红血丝,递给他二人一封信:“这是谦哥儿在京城的住址,他进京之后写信往家里报平安。你们俩给他写封信送去驿站,尽快送进京里,不管他考成什么样,都得回家守孝一年。”两人忙忙去办,林白棠提笔写好,交由方虎去驿站寄信。陆谦进京赶考,多少双眼睛盯着。本地学政官员都盼着能出个前三甲;家中父母盼着他高中光耀门楣;同巷子里的发小盼着他以佳绩来酬自己多年苦读的辛劳;连罗帮主夫妇也盼着他高中。罗清江私底下跟太太玩笑:“咱们家三丫头从小就犟,于婚事上头多有挑剔,往日没少让咱们做父母的生气操心,还是这丫头自己会挑,陆解元虽然比她小个几岁,可以咱们罗家偌大家业,也配得上这样的青年才俊!”他兀自打着算盘:“等解元郎春闱考完,说不定回来便是进士了,到时候正好提亲。”罗太太也满心欢喜,自谓要了结一桩心事,难得瞧罗清江也顺眼不少:“前面几个丫头出嫁,你可没少陪嫁。咱们三丫头的嫁妆,只有比她们厚,可没有比她们薄的道理啊!”“都依你!太太说陪嫁多少,便陪嫁多少!”夫妻俩正说说笑笑,罗三娘子从外面走了进来,正四下寻找罗辰:“辰哥儿去哪了?陆先生的祖父过世,他也该过去吊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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