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出发是在晚上,傍晚。天阴着,不冷不热,中午才下过一场雨,空气湿湿的闷,好在温度低了下来,像头上套着一个浸过水的纱布,尽管憋着气,好歹也凉快点,勉强算是有些安慰。徐梦舟自己的行李箱就装了一车,阮黎作为东道主,自然要跟着去,反正她的借口是这样。工作上的事线上处理就可以,没必要人也到场。徐梦舟这一去要个把月都是少的,阮黎无法忍受这样长时间的分离,尤其还在她要恢复记忆的时刻。人必须得待在她眼皮子底下才行。天上没有星星,同样没有月亮太阳,厚厚的灰色云彩盖住一切,好似一床软噗噗的棉被。码头却亮,灯比星星还密。行李被助理送上游轮,徐梦舟倒是挺高兴的模样,“我就说要晚上走,多凉快,可惜没有夜景可以看。”“要开两天,还有很多机会。”阮黎说。游轮当然坐过不知道多少次了,星星也不是没看过,这片大海几万年都不一定变样,是人的心变了。徐梦舟想和阮黎一起吹风,看星星。海面会垂落一轮弦月,牛角似的翘着尖尖,风是柔柔的,新鲜的,要将阮黎的发丝吹起来。她们并排坐在一处,肩靠着肩,手拉着手,不管说什么都很浪漫。徐梦舟为自己的想象兀自梦幻着,像心尖上挂了一串小铃铛,每跳一次就要铃铃响。她已然迫不及待了。游轮启动了。好消息是,阮黎虽然晕机,却不会晕车,也不晕船,她在船上就像在地面一样自在,没什么不适。徐梦舟在甲板上,抓着栏杆,海水乌漆漆的,石油一般,海风也是咸涩交加,并没有什么景色可看。可她仍旧高兴。“阮黎,”她忽然说,“我们之前是不是一起出去玩过,去海上?”不管做多少次心理建设,早有预料,可亲身经历着腰上挂着的树藤一点点滑落,望着身下尖锐的岩石,又有几人能波澜不惊地接受命运?阮黎觉得胃有些不舒服,如同吃了消化不了的石子。“你是又想起什么了?”她问。“就是几个画面,有一点印象,好像不是这条船,我好像在和韩书桐几个人打牌……”她一说,阮黎就记起来了。记性太好,她很难忘掉事情,更不要提是和徐梦舟有关的,每一个片段都那样清晰,仿佛就在昨天,就在刚才。“是萍瑞莱举办的车主宴会。”阮黎说。“这样。”徐梦舟牵着她的手。没有星星,没有月亮,风有些太大了,头发总是糊在脸上。徐梦舟还是很高兴。她们晚上躺在一张床上,阮黎很快就睡着了。受着药物影响,想失眠都是一件难事。徐梦舟却没睡,她也没有玩手机,就是静静躺着,房间漆黑得很,一点光不透。可她还是觉得,自己能看见,能够清楚地描绘身旁人的样子。阮黎淡白淡粉的唇,饱满的唇珠印在薄唇上,一小枚珍珠似的。她鼻梁上有一颗小痣,很浅,很小,一不小心就会忽略,像不小心落在面饼上的芝麻。她睫毛直直的一条,只有末端会翘起一点,小小的勺子,大约只能盛起空气。她睡前会将头发都拢顺,拨到一边去,可阮黎的睡姿不算太好,平躺着下去,睡着睡着就蜷缩起来,头发也跟着移动。像一支画笔,只在黑夜里描绘内心。徐梦舟惊觉自己心底竟然升起一抹奇异的感情。怜爱。不是那种心疼但想着接吻上床的怜爱,是一种更纯粹的,仿佛母爱般的怜惜。她想要她能过得快乐,过得肆意,以至于开始厌恶起林家的那几人,甚至连早逝的阮女士也不幸入列。都是这些人一齐害了阮黎,将她变成现在这样。这种感觉是徐梦舟从未有过的。让她不禁想要细细品味。她一直觉着自己是个硬邦邦的人,曾经有测试题,说用一种动物形容自己。徐梦舟想了想,她回答鹰,但羽毛是金属做的。可现在,她咀嚼着这份新感情,觉得自己软了下来。她想要做一块海绵,一张兔毛毯子,好把阮黎整个包裹起来,这种想象都让她感到幸福。但徐梦舟还是不想放弃金属的羽毛和利爪。她可以一边柔软地包裹着阮黎,带她飞起来,一边将伤害她的东西都撕碎。她非常擅长做这个。……十八岁的徐梦舟有最活跃的热情,倘若将她挂在天上,她能比太阳还亮。她难得没睡懒觉,阮黎醒过来不久,她就跟着起了,乐颠颠去端早饭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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