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屿穿过拥挤的人群进了店,早在几天前他就提前跟薛阮订了位置。薛阮笑着迎上来:“这边,走廊左拐第二个包厢,你朋友都到了。”“好的。”贺屿跟她寒暄了几句后便往包厢走。推开门的一瞬,包厢里的三个人齐刷刷转过头,竟然同时红了眼眶,眼泪汪汪地盯着他。贺屿一愣,随即笑着靠在门框上,开玩笑道:“我们好像不是老乡吧?用不着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这么标准的流程走一遍吧?”“别说了。”赵尘大马金刀地坐在圆桌边,眼睛红着:“你就不能让我哭一哭吗?”贺屿被他说得心头一震,鼻尖也跟着有点发酸,他吸了口气,强忍住上涌的情绪,走过去拍着赵尘的肩膀:“小土律,要是让你的委托人看见你这个样子,估计连夜赔钱也得把合同撕了。”赵尘笑骂一声:“去你的。”贺屿转头,视线落在最里侧的周哲一身上。那人头发梳得油光锃亮,脸色白得不太自然还隐隐泛着粉光。“不是吧?”贺屿挑眉:“你为了见我还专门去做了造型化了妆?”周哲一握拳咳了一声,拿纸巾擦了擦眼角:“不好意思啊,这倒不是因为你,我电视台节目刚下播,连妆都来不及卸就赶过来。”话音刚落,坐在另一侧的孙远捻起周哲一打了发蜡的发丝:“咱周主播的小迷妹可不少。”“别说人家小迷妹了。”赵尘开了几罐啤酒放在桌上:“我都想给他写个粉丝日记。”包厢里顿时笑成一团。贺屿笑着拉开椅子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了杯热水,转头看着孙辰:“你什么时候飞意大利办雕塑展?”“下周。”孙远侧头看着他:“我原本就在意大利准备前期的工作,结果你一个电话打来,吓得我魂都飞回来了。”“五年啊”赵尘沉声补了一句,嗓子哑哑的:“你他妈还故意挑半夜给我打电话,吓得我差点”“吓得你怎么?”贺屿端着茶杯,笑着看他:“吓得你直接萎了?”“滚蛋!”赵尘“气”得一巴掌拍在桌上,桌上的杯子都跟着蹦了几厘米。周哲一扶了一下眼镜框,轻叹一声:“这都多少年了,唯一没变的还是赵小土的女朋友,右老师。”孙远“噗”地喷出笑声,拍着桌子笑弯了腰:“经典不衰!兄弟,我服了。”几个人叽叽喳喳地有说不完的话,举杯之间都是这五年来的心酸与光辉,从熬夜改稿聊案子,到站在镁光灯下被簇拥,但更多时候,是他们在听贺屿说。贺屿虽然讲得不完全,可只言片语间还是把五年时光都翻卷在他们面前,酒一杯接一杯地倒,没谁劝,没谁拦,都想要醉在这场重逢里。结果就是,包厢里东倒西歪,四个人几乎都喝醉了。四人醉熏熏地从火锅店里出来,夜风一吹,酒意顿时全往脸上窜,步伐也开始七歪八扭。赵尘一边哼着走调的歌,一边摇晃着胳膊想搂人;孙远靠着周哲一的肩膀,嘴里念叨着什么雕塑的灵感;而贺屿则眯着眼,低头扣外套的扣子。就在他抬头的一瞬,看到顾则桉站在暖黄的路灯下,穿着黑色呢大衣,手里拎着一条深灰色的围巾,目光从人群中径直落在他身上。贺屿愣了一秒,然后兴奋地给他挥手。顾则桉走到他面前:“不是让你把围巾戴上吗?”贺屿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眼尾微红,不知是喝的还是风吹的。“低头。”顾则桉把围巾搭在他脖子上,贺屿听话地低下头,乖乖地让他缠绕,打结。系好后,顾则桉抬手拂了拂他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怎么喝这么多?”贺屿吸了一下泛红的鼻子,声音含糊:“因为高兴。”这时,赵尘打了个酒嗝,踉跄着往路边走,嘴里还在嚷嚷:“我没醉,我还能开庭!我对象是右老师!我现在就”“闭嘴吧你。”周哲一一把拽住他,自己也站不稳,结果两个一块儿歪在了一棵大树上。顾则桉从大衣兜里摸出手机拨了几个电话,很快就安排了三辆车,让司机把三个醉鬼分别送回各自的家。车窗外的霓虹灯在贺屿眼里晕成一片彩色光斑,他歪着头靠在真皮座椅上,顾则桉从中控台的柜子里拿了一瓶矿泉水出来,拧开瓶盖连着醒酒药一起递给贺屿:“把药吃了。”贺屿眯着眼笑,就着他的手吞下药片,过了一会儿整个人渐渐清醒了几分。红灯亮起时,顾则桉突然从衣兜里摸出手机,抬手将手机举到两人面前,屏幕的冷光映着贺屿泛红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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