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才说出来,叶珑赶紧改口道:“麻沸散。”陆士奇脸上的些许迟疑散去,赶紧找了酒兑了麻沸散给易净觉服下。锋利的刀身顺着柔嫩的肌肤划下,流出的鲜血很快被身下的棉絮吸收,血腥味开始在屋中蔓延。寒风从大开的窗户吹进来,两人被吹的一个激灵,困顿此类东西顿时散去,两人更加聚精会神。墙角炭盆里的银碳噼里啪啦地烧着,供着这个屋中仅有的温暖。在时间的流逝下,叶珑的目光渐渐深沉,她凝眸看着易净觉的腹内情况,久久没有说话。“怎么会这样?”陆士奇则表现出了异于平日的震惊。“准备缝合吧。”叶珑做了最后的决定,陆士奇点点头,急忙跑到窗口挥了挥手,一只白嫩的小手忽然举着一只碗到陆士奇的手边,陆士奇拿过碗就回到了叶珑旁边。“咚!”一枚黑色的硬物落到碗中,叶珑取出缝合用的针线,开始在易净觉的腹上飞舞。陆士奇在一旁一边给叶珑打下手,一边感叹道:“古书上说伤口可以以针线缝之,没想到,我在有生之年竟能有幸看到。”叶珑一怔,随即平静回道:“既能缝之,亦能剖之,手中的针刀,用好了是救人利器,用不好也可以是杀人利器。”陆士奇赞同地点点头,叶珑救人的手法他虽是第一次见,可他不仅不觉得害怕,反而还想学习一二。缝下最后一针,用早已经准备好的剪刀剪下线头,她擦了擦额头的汗,又看了看脸色苍白的易净觉,再看看碗中黑色的硬块,脑海中百转千回。“剩下的我来,碗中的东西麻烦你找个东西收一下,我带回别院研究研究。”说罢,叶珑就专注在易净觉身上,没再理会陆士奇。虽说屋子里没多少,可是院子外却围了不少人,他们的目光皆是放在大开的窗户处,但缘于洛霜禽守在前边儿不远处,没有人跑过来一探屋中究竟。“嘎吱!”房门被人从里拉开,侯夫人着急围了上去,陆士奇侧身挡住了她的视线,躬身道:“夫人放心吧,净觉小姐已无大碍,等叶姑娘处理好后续便可。”侯夫人虽有疑惑,可基于对陆士奇的信任,她还是松了一口气。在众人的期盼下,叶珑终于踏出了屋子,她的头发简单利落挽在头顶,身上只着一件单薄的中衣,冷风吹来,她鼻头一痒,咳嗽声随之而来。就在此时,一件带有温度的大氅披到了她的身上,她抬头望去,易衡觉面色如常,见她看来,和声说道:“有劳叶姑娘为净觉治病了。”洛霜禽依旧是顶着两个熟悉的发髻,她手里抱着青灰色大氅立在叶珑身后,见到易衡觉的动作之后麻溜地将大氅往自己肩上一披,眼神却是忍不住好奇地往两人这边看。侯夫人凝眉看着这一切,可她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转过了头,眼不见为净。“夫人,净觉小姐已无大碍,近期好些修养便是,您如今可以进去看净觉小姐了。”叶珑还没忘记侯夫人。然而,她话才说完,一小厮急匆匆跑过来,压低声音对着易衡觉说了一些话。“小侯爷,二爷他们又来闹事了。”叶珑离得近,加之她听力极好,便将小厮的话听了个明白。易衡觉走到侯夫人耳边低语两句,侯夫人烦躁地揉了揉脑袋,显然这个常年礼佛的妇人也没能躲掉对小厮口中“二爷”的厌烦。易衡觉又对侯夫人低语几句,没一会儿就离开往侯府门口走去。易衡觉这一去就再没回来,叶珑便陪着侯夫人,顺带将照看易净觉的注意事项都说了一遍,可一连串说下来,那群大院里的仆人们却没多少能够完完全全记住她说的。侯夫人相当不满这种情况,可是事关易净觉,无奈之下,她只能开口道:“叶姑娘,不知可否请你顺带照看一下净觉?”哪怕侯夫人已经刻意放低了姿态,可她骨子里的硬气却没让人感受到半分温和。叶珑略一点头,回道:“夫人不必担心,我既为净觉小姐看诊,自会负责到底。”眼前人稚嫩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可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坚定,侯夫人的心微动,她难得对叶珑露出一抹和缓的笑容。侯夫人将叶珑的手拉起来轻拍着:“你是个好孩子。”侯夫人这话叶珑没轻易应下,只给洛霜禽使了个眼色,洛霜禽当即心领神会,她赶紧迈上前,对着侯夫人道:“夫人,今日有人到别院,我怕是得带着珑姐回去了。”侯夫人心细,眼尖地看到了洛霜禽脖子间的一块玉牌,心中划过震惊,随即浅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多留二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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