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使如此,她的眼里也倒映着自己的模样。是全然的信任。似乎在说……公子,您一定会带我离开泥潭的,对吗?这样的魏勋,让孙彻心酸又无奈,他如何能让她失望呢?孙彻迈步向前,轻轻抬手揉了揉她略显凌乱的脑袋,是无声且坚定的安慰。——放心,有我在。“本公子,同意。”魏光秀后知后觉回神,尖锐大喊:“不……这……这世上怎么能有两个柳叶魏氏!不能!这绝对不能!”他苍老的身体不断颤抖,歇斯底里。孙彻眉梢一挑,冷冷一笑。“只有一个魏氏也可以,你,还有你今日做假证的四个狗腿子,你们五服之内的家人,全部从魏氏除名,祖田归还,钱银归还……如果你们做到了,那这世上就只有一个魏氏,如何?”“凭什么!”魏光秀大喊,“凭什么……”“凭什么?”一直在一旁默默守候的田大力忍不住了,他向孙彻拱手告罪,然后咬牙地上前,一把揪起刍狗一样的老东西。“凭小郎君比你们魏家所有人都有仁德,凭小郎君愿意无私将玉米的种子赠送给柳叶县的百姓,凭小郎君是唯一一个在魏老二死后,还愿意救下魏老二的妻女的人!你们这些人,连心肝都是黑的!就凭你们,有什么资格和小郎君做亲戚?你们想屁吃!”魏光秀被田大力喷了一脸的口水,更多的是害怕。田大力人高马大,仿佛一只手就能掐死他。谢安笑眯眯向前,轻轻按了按田大力的手,道:“田大人,你冷静一下,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这不是分家,这是分族啊,那么广隆君是不是也应该分得一半的族田呢?”田大力一愣,猛地拍拍自己的脑袋道:“没错!但既然是分族,不能就这么平平淡淡就分了,柳叶魏氏手中属于宗族共有的族田,要分一半给我们小郎君!”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句。“对!分一半!”魏元元认出了这把嗓子,是杜淳捏着喉咙喊的。一石激起千层浪,百姓们纷纷给魏元元撑腰。“必须分一半!”“分族分一半族田!合情合理!”……魏光秀还想说什么,魏氏人已飞快冲了过来,捂住了魏光秀的嘴。“别说了!我们分族!我们分族!我们承认广隆魏氏!我们承认!”“我们承认,这个人说了不算,他作恶多端,已经不是族长了。”“对对对,他不是族长了,我们回头就把他撵出去。”魏氏人真的恨死魏光秀了,他们有多少人贫穷苦困没有自己的田地,都是靠族田养活的?万一族田真的被魏勋分走一部分,他们连哭都哭不出来啊。“王县令。”谢安笑眯眯道,“那就请王县令您起草文书,将广隆魏氏纳入柳叶县黄册(1)了。”“是。”“在此之前,让柳叶魏氏所有人签字画押。”“是。”为了避免魏氏人再作妖,王县令速度飞快写好了入黄册的佐证文件,叫魏氏所有人都一一签字画押,一式两份。魏元元捧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眼神灼灼放光,她珍惜地看了又看,比看诏书还宝贝,许久后,魏元元整理长袍和头发,恭恭敬敬向大家行了一礼。“公子!王县令!诸位大人!谢大哥!田大哥!荆风哥!杜大哥!诸位替小子发声、作证的父老乡亲、婶婶大姨们,谢谢你们!”这一礼,让老百姓们都有种莫名的感慨。仿佛自己真的帮上了广隆君的忙一样。“广隆君莫客气。”“广隆君多礼了。”连杜淳也微微一愣,然后冷哼一声移开了目光。……等百姓们散去后,孙彻轻轻拍了拍魏元元的肩膀,道:“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处理,你先回去吧。”若魏光秀认为,允许魏元元“立族”就是惩罚,那他太天真了。一切还没开始呢。“好呀!那晚上喊上大家来我家吃饭!哎呀,早知道真的能立族!我就该选个良辰吉日的,可惜了。”孙彻无奈笑笑:“不会,今天诸事皆宜!”“真的?”“嗯。”“公子说的我就信!”魏元元像只快乐的小鸟,恨不得飞到天上高歌一曲,她叫来了小烈真和茂茂,高声道:“记得来吃饭啊!杜大哥,你和兄弟们也来呀!”杜淳整个人别扭极了,含含糊糊应了一声。魏元元就当他答应了,不再看瘫软在地的魏光秀,也不去看魏肃那杀人一样的眼神,美滋滋地骑上茂茂回家啦!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柳叶广隆魏氏的小郎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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