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劲颇为错愕,“去电影院补觉?”还好意思问呢,谈珞珞瞬间来气。“仔细看,”她扒拉着眼睑怼到代劲面前,“看见什么了?”喉结又是一动,代劲难耐后仰,忐忑地答:“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耳熟能详,情难自禁,谈珞珞嘴皮子一动,“我是不是还要接你句辫子粗又长?”代劲眉梢微挑,“嗯哼。”“嗯哼什么嗯哼,”她怒了,“黑眼圈啊黑眼圈。”越说越委屈,谈珞珞止不住抱怨,“一天半的假期,为提前完成作业,我熬好大一个夜。”想到自己预订那地方,代劲虚得厉害,“我错了。”应该只考虑让她开心的。指腹再次抚上兜里的礼物,他想,希望功过足够相抵。好酸——“想去哪里?”——“去你……影院大灯灭,一切归于沉寂。时间将过饭点,他们挑的又是部上映许久的动漫电影,落座的人不算多。昏暗的光、宽阔的椅,非常适合入睡。果茶放去扶手凹槽妥帖安置完毕,谈珞珞懒洋洋朝后一靠,歪斜着身子准备酝酿睡意。寿喜锅塞得肚皮满满,谈珞珞阖目努力半晌愈发清醒。睡不好着有点儿无聊,她遂暗戳戳撩开只眼偷瞄向旁边那人。代劲注意力也没在电影上,肘弯抵着扶手,低头在手机上噼里啪啦的敲字,影屏的光时不时晃过,映亮他眼底细碎的笑。反正他整幅心神都在那破手机上,谈珞珞索性另只眼也睁开,光明正大地观察他。目光滑过眉骨、鼻梁、唇峰,谈珞珞什么也没想,单纯地勾勒着,一遍又一遍。良久,她抬腿轻轻踹向代劲脚腕。被踢的人很懵地掀眸,随即倾身凑到谈珞珞耳边,低声询问:“睡不着?”点点头,谈珞珞视线无意间掠过他已经息掉的手机,落至前方影屏。“你怎么也不看?”她抿唇别扭地小声开口,“不喜欢啊?”分明是你自己选的。顺着她目光瞧眼充当背景音的电影,又瞧回眼神闪烁的谈珞珞,相处这么久,代劲对她的情绪熟悉许多,隐约猜到什么。“和祁子阳说点事,马上结束,”声音压着笑,他肩膀稍侧距离人耳朵更近,“没有不喜欢。”洒在颈间的气息温热,清隽音色争先恐后往耳道里钻,胸腔也被撞得酥酥痒痒。忍不住伸手拨弄下他乖乖耷于额前的刘海,谈珞珞敛着眼皮不说话。心脏好似也被轻撩了下,代劲不自在地撇开脸,“为免影响你心情,等等再告诉你。”没再沉默,她弯唇轻轻嗯了声,单手拿过果茶将吸管咬在齿间吸溜一口。好甜。有样学样地也低声嗯了下,代劲撤身回到原处,支着额角随手扯动柔软的耳骨。烫得指尖发麻。等心跳暂缓,他摸出手机,看也没看祁子阳最新发送的几条未读,直接中断对话。[d:再说吧][d:咱们两小时后联系]利落发送完毕,代劲把手机扔边上,专心看起电影。影片尾声,灯光大亮。女人领着兴奋的儿子正准备离开,途径四排中央位置,她倏忽停步,拢住乱窜的小朋友示意噤声。紧埋于少年肩头的女孩半倚在他怀中,任由他靠着发顶打盹,他们相互依偎安然睡着,一派岁月静好。了然露出抹浅笑,她悄声凑近女孩,温柔唤道:“小美女?”眉心稍蹙,眼皮翕动半晌,谈珞珞半睁开眼。鼻尖是陌生洗衣液清淡的香,她慢吞吞撩开眼,入目便是一截明晰的下巴。“醒啦,”大约是怕吓到她,女人声音依旧放得很轻,“电影结束了,待会儿清洁要来,快走吧。”谈珞珞眨眨眼,视线从那截下巴上挪离,望着面前的女人甜甜笑了下,“谢谢姐姐。”“小事。”她挥手笑盈盈和人道过别,继而牵着小朋友转场。目送他们离开后,谈珞珞小幅度地旋动脑袋,静静注视着身边人睡得极不安稳的侧颜,又动了动。肩膀微酸,下巴刺挠,代劲被窸窸窣窣的动静闹醒,拧眉下意识伸手抓向下巴。“哎。”差点被指甲刮到眼尾,谈珞珞吓得朝后一仰,猛地顶上他下颌。齿缘撞到舌尖,痛得代劲本能轻嘶了声,瞬间清醒。巧合又意外,真不是故意的。暂且顾不上自己,谈珞珞挺直身去查看他的情况,“流血没有?”手背抵着下半张脸,代劲直疼得说不出话,只咽尽口腔内丝缕铁锈味,分神冲她摇了摇头。撒谎。手边没有可以用的东西,谈珞珞心有余而力不足,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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