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任务分发下去,大家便散去了。这时,卫缙突然开口:“等等。”众人身形一顿,等他发号施令。只听卫缙问:“我记得在皇都时,宗门内有个弟子和徽玄宗的修士结为了道侣,那人现在在哪里?”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不明白已经过去这么久的事为何还要重提。人群最末端,一个男子脸色微红地站出来:“大师兄……是我。”“是你?”卫缙面色冷淡地点点头:“正巧,我有事要问你。”那弟子惴惴不安,但又推拒不得,便只得留了下来。雪昼正好奇卫缙要问些什么问题,下一瞬,就见卫缙锐利的眼神望向自己。“雪昼。”卫缙薄唇微微勾起:“待会儿你替我守着,千万不要让任何人听到我们的对话。”“……是。”雪昼应道。裴经业走入一家茶楼,定了一间天字号房。雪昼坐在外间,隐约听到卫缙低沉的声音不时响起,那弟子的答话断断续续,听上去很惶恐。临街的窗子大开,听不清谈话内容。卫缙懒散靠在椅子上,冷冷盯着跪在地上的修士。“你和徽玄宗的人私通了,此事可属实?”妈呀,这是迟来了多久的兴师问罪?那弟子冷汗涔涔:“是、是的。”卫缙又道:“你之前和怀光远是好友?”怀光远正是昔日在天授山上与妖私通,最后被废除修为赶下山的那名弟子。弟子唇瓣抖了抖:“不、不算好,就是认识,平日里修行时切磋得多些。”“原来如此,”卫缙耷拉着眼皮,似乎不愿意看他一眼,“那你说说,你为何对徽玄宗那人起了淫心?我记得,那好像是个男子。”“这、这……”这让他怎么说得出口?那弟子嗫嚅着道:“大师兄,都是意外,都是酒后一时兴起,上了头。”“上头能上到男人身上?”卫缙拧眉,看上去完全不信他的鬼话,“你喜男喜女我并不关心,我只想知道你跟那人私通的时日里,身体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异样……这个还请大师兄明示。”卫缙略有不耐:“还能有什么,自然是男人有的那些欲望。”那弟子脸一红,含混不清地说:“求大师兄明鉴,弟子平日里一直清心寡欲,潜心修炼,道心稳固……那夜真的只是个意外。”“够了,我不想听这些鬼话,”卫缙直接打断,“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说明身体有什么异样即可。”弟子不由道:“并无、并无什么异样。”卫缙摆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没有浑身燥热之感,受不得与旁人肌肤接触,夜里渴得睡不着,还想睡了别人这些症状?”什、什么?!大师兄竟然如此直白地说出了这些话。眼前的情状刷新了那名弟子对卫缙高高在上、清高自傲的印象,耳朵里翻来覆去都是这些听来心惊的词。见他发愣,卫缙不悦道:“好好回答,若是敢有隐瞒,你就直接自请离开天授山!”“大师兄饶命啊!”那弟子连连磕头认罪:“弟子真的没有说谎,只是除夕那夜饮了樱桃酿以后身有异样,除此之外绝无大师兄您说的那些症状,千真万确!”……啧。不是自己想得到的答案,事情变得有些麻烦了。卫缙不信邪,搭了块帕子在那弟子手腕上,亲自把了脉。的确很寻常,看上去就是个普通人。那弟子浑身冷汗地走了,留卫缙一个人在茶案前沉思。难道是他想错了,这私通的弟子和雪昼所得的病其实并无关联?那名弟子仓皇从雪昼面前跑走了。雪昼不解地朝厢房深处看了一眼。只见卫缙静静维持着一个姿势坐在那里,仿佛在想事情。恰在此时,一阵阴冷的风吹过,窗外传来滚滚雷声。下雨了。雨势渐大,密密斜斜向房内砸了进来,窗牖被打得噼里啪啦地响。雪昼没忍住又看了几眼,卫缙仍一动不动,连雨水滴在他衣衫上都未察觉。雪昼悄悄走到他身后,将距他们最近的一扇窗户关了起来。这时卫缙终于有了回应。他倏然抬眸,充满探究意味地打量着雪昼的背影。待雪昼从自己身边经过时,卫缙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先等等。”雪昼闻言乖乖站定,维持着这个姿势。“……衔山君?”他的手腕很细,卫缙一手可握,指尖轻轻搭在脉搏处。还是和之前一样,正常得不像话,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只有在发病时,雪昼的识海和身体才会有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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