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只画眉鸟落在枝头,清脆的鸣叫声打破了室内的沉寂。元婉如望向窗外,目光渐渐坚定。"娘,皇上这几日就要清算二皇子一党,那些人走投无路时,什么事做不出来?咱们府上老的老,小的小,留着这个祸害,实在危险。""即便要闹得家宅不宁,"元婉如最后这句话说得极轻,却字字如钉,"今日也要除了这个祸根。"最终,汪敏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你说得也道理,当断则断,老夫人和你二叔若要闹,娘和你一同承担。"-申姨娘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夜里辗转难眠。梁雨淞暴毙的消息传来那日,她正在绣花,针尖一下子扎进指腹,血珠染红了雪白的绢帕。“怎么会"她喃喃自语,手中的绣绷滑落在地。梁姑娘那样金尊玉贵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窗外蝉鸣聒噪,更添烦躁。申姨娘在屋内来回踱步,绣鞋踩过青砖发出细碎的声响。忽然,几声"咕咕"的鸟叫从墙根处传来,她浑身一震,急忙推开窗棂四下张望。确认无人后,她快步走到院墙角落,拨开茂盛的杂草。墙角处有个不起眼的小洞,被杂草遮掩得严严实实。申姨娘住的地方,正好就在陆家的角落,隔壁就是梁府,这么多年,她就是通过这个破洞,得到的指令。这也是为什么,一直没有被人发现的原因。不过,现在她已经被陆江年的人,紧紧盯着了,这个秘密,也早就被元婉如他们知道了。申姨娘颤抖着手,从洞中摸出一张卷得极细的纸条。拿回房中,刚看完了内容,就听到欢快的脚步声。“姨娘!"六姑娘陆莎银铃般的笑声传来,”您快看,二姐姐送我的鲁班锁!"申姨娘手一抖,险些将纸条掉落。她迅速将纸条浸入一旁洗手的水盆,指尖搅动两下,墨迹便化开在水中,再也辨不出字迹。“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申姨娘强自镇定,转身时脸上已换上温柔笑意。陆莎举着精致的鲁班锁,小脸兴奋得通红。虽然二房主母周芳刻薄,但最多也就是克扣些月例银子,或是罚抄《女诫》罢了,陆莎作为二老爷陆柏的老来女,倒是颇得疼爱,养成了天真烂漫的性子。申姨娘取出帕子,轻轻拭去女儿额角的汗珠。她忽然转身,从一个小瓷瓶中,倒出一粒褐色药丸:"这是姨娘特意让大夫配的消食丸,夏日里吃最是妥当。"陆莎皱着小脸往后躲:"苦""乖。"申姨娘声音温柔,手上却不容拒绝地将药丸送入女儿口中,"快快吃完,一会儿就不苦了。"看着女儿委屈巴巴地咽下药丸,申姨娘将她搂入怀中,目光却飘向远处。那纸条上的字迹犹在眼前:“今夜下毒于膳”。申姨娘抱着她,目光投向远处,苦而已,命却能保住。到底是她的孩子,她下不了手。“姨娘,您怎么了?"陆莎被申姨娘抱得有些紧,难受地仰起小脸。申姨娘这才惊觉自己失了力道,她忙松开陆莎,"没事。"怀中的小人儿温暖柔软,是她在这深宅大院里唯一的慰藉。窗外,一只知了突然停止了鸣叫。申姨娘心头一跳,隐约觉得有什么在暗处窥视。她不知道,此刻在院墙外的树影里,陆江年的暗卫,正冷冷注视着这一切。-玄影去了聆水居,“禀夫人,申姨娘这边有动静了。”元婉如执笔的手微微一顿,她正在看医书,做笔记。她缓缓搁下毛笔,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倒是赶巧了。"她原打算今夜动手拿人,没想到对方竟先按捺不住了。只是元婉如尚不知晓,这道命令并非出自二皇子之手,按照二皇子和梁妃的意见,因为二皇子身上的毒,他们不能贸然行动,还需从长计议。可梁尚炯,是一个字也听不下去了这是梁尚炯私自下的令。自从梁志惨死,梁尚炯心头就憋着一股愤怒,如今唯一的女儿,又落得那般下场,梁尚炯哪里还有一点理智?什么从长计议,什么徐徐图之,他现在就要陆家血债血偿!玄影低声道:"申姨娘方才收到密信后,立即将纸条化入水中,虽未看清内容,但看她神色,必是要有所动作。"元婉如指尖轻叩案几,眸光渐冷:“去准备吧,盯着她,别出了纰漏。”她望向窗外渐沉的暮色,喃喃道:"既然有人急着送死,我们便成全他。"不肯安分了陆老太婆过了午后,申姨娘估摸着老夫人睡醒午觉,就匆匆赶去了荣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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