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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1章（第1页）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一趟到底是为了摆脱那些人日日来求的烦躁，还是想将自己内心憋了许久的话问出来。她去的时候正好，皇帝刚处理完政务，还没往澹泊宁静去，听到如懿来了，便让她进来了。如懿缓缓踏入暧阁，见皇帝正坐在软塌之上，眉头微皱，手边有一盏吃剩的茶水。如懿坐到乾隆身边，捧过皇帝吃残的茶，挥手倒去，盈盈一笑，“臣妾看您眉头紧锁，虽不知道您在烦恼什么，还是希望您所有的烦恼事，如这残茶，泼去可好？”乾隆正为大臣们再次上疏让他不要沉迷寒氏一事而生气，听到如懿这么说，也露不出什么笑脸来，别过头道：“朕也想不恼。可你看看这些人，口口声声忠心劝诫。这是朕的家事，他们知道也就罢了，竟然还想插手其中，简直可恨！”如懿粗略看了看乾隆递过来的奏折，思忖片刻，用清水缓缓冲洗杯盏，投入陈皮与甘菊，又注入滚水冲泡，看着甘菊一瓣瓣绽开于水中，方递与皇帝。“臣妾自认性子算是好相与，都有些微怨言，何况旁人？皇上纵然爱惜寒氏，也不能引起六宫怨言。雨露均沾，才是六宫和睦之道。”乾隆怔了片刻，面上带了一丝苦恼神色，握住她的手道：“如懿，你一定觉得朕昏了头是不是？朕宠爱寒氏，自己也觉得是在发疯。可朕一点办法也没有，完全不受控制，做任何事，就想换她真心一笑。”如懿听着他字字句句，直如剜心一般，忍不住抛开他的手道：“皇上对着臣妾说这样的话，是当臣妾为无欲无求无心无肝的女子么？可以任由夫君向自己诉说对别的女子的衷肠痴心？”皇帝面上浮现出一丝诧异神色，似乎根本没想到她会这么跟他说话，“如懿，朕对着寒氏已经有无限烦恼，可后宫还是不让朕有片刻安宁，怎么连你也来指责朕？朕能征服最凶蛮的部族，却征服不了一个女人的心，你叫朕如何不恼不恨？”如懿满心气不过，说出来的话语中便掺了酸涩之意，“皇上纵然满心要征服寒氏，又与旁人何干！永璋还年轻没历练过，何苦这样唬着他？臣妾今日去看他，竟还在低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起来。”皇帝横眉冷对，“如懿，连你也要逆朕的心意？”如懿伤感而气恼，“皇上前几日怒而发落了永璋和玫妃，不过是因寒氏而起。臣妾不敢劝皇上不要宠爱寒氏，但若为了一个新人，惹得六宫不宁，父子失和，实在太因小失大了。”乾隆断然挥手，将如懿的劝诫生生截断，“寒氏之事朕自有分寸，后宫不许妄议。种种是非，都是因为后宫女子妒心甚重，饶舌起的是非。朕总以为你和那些胭脂俗物不同，是能体会朕的心情的，怎么今日也因着嫉妒来劝说朕？”清风卫嬿婉177（会员加更三十五）177乾隆的话像是利刃一般，在如懿的心上沙沙地刮着，刮去薄薄的皮肉，沁出细密的鲜血。她满面惊色苍白不见血色，张口几次都说不出话来，乾隆见她被自己的话说伤到，自觉有些失言，却拉不下面子再说什么，只是转头到一旁，不再看她。“臣妾陪伴皇上二十余年，竟然就只得了您这样的评价吗？咱们的年少时光，竟然抵不过寒氏的一张脸吗？”她语音颤抖，却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悲哀，不再顾忌什么，直接问了出来。皇帝深深地望着她，闪过一丝愧色，歉疚地道：“如懿，朕待你好，你懂得朕，咱们彼此相知相惜。若论情爱，朕自然是喜欢你的，否则当年，朕也不会冒着违逆皇阿玛的风险，一意要你进潜邸做侧福晋。”“喜欢？”惊痛之情如沸油烈煎，逼熬着如懿的内心，“皇上，您自然是喜欢臣妾的，只是喜欢得不够。或者，这‘喜欢’二字，于您而言，是不太重要的。就如愤怒、忧郁、欢喜一般，只是一种情绪而已。”如懿牢牢地盯着皇帝，她挪不开自己的视线，也停不下自己的口舌，仿佛这样，便能逼迫那个不想听到的答案出现在耳边。“这喜欢，怕是对谁都一样吧？对皇后是，慧贵妃是，舒妃是，令贵妃就算生了三个阿哥，又身怀有孕，怕也是吧？臣妾只是空占了个青梅竹马的名分，与她们有何不同？也是，臣妾也不过是妃妾出身，泯然于众。真正能让皇上情深意动，不顾一切的，唯有寒香见一个！”皇帝的沉默是无言的承认，叫她心生焦躁。那焦躁像是野火一般，烧尽了她极力维持的理智。“皇上对着寒氏这般神魂颠倒，罔顾一切。恕臣妾不敢放肆，却不得不放肆！皇上逼迫一区区女子，且是一个愿意为有婚约之人守贞的女子，真的要罔顾身后名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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