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心中早有章程,选阅极快,布尔和只等了半个多时辰,唱名的太监便叫到了她的名字。她整了整衣衫,抚平旗装上并不存在的衣褶,和另五名秀女整衣肃容走进天一门,过汉白玉阶,入了钦安殿的正殿。只听一旁引导内监的口令,秀女齐齐下跪行礼,然后一齐站起来,垂手站立一旁等待司礼内监唱名后一一出列参见。步步惊心四福晋115115正座阶下,有年老的内监哑着尖细的嗓音一个一个喊着秀女的名字。被点名的秀女出列一步,上前等候皇帝、太后的选看。布尔和低着头,目不斜视地盯着地上,块块三尺见方的大青石砖拼贴无缝,中间光洁如镜,四周琢磨出四喜如意云纹图案。听着前几位秀女跪拜如仪,衣角裙边和头上简单的首饰发出轻微的唏娑碰撞的的声音。布尔和眼角余光瞥到身旁,但见和她一列几名秀女已紧张得双手微微发抖,不由心内轻叹。身为官家女儿,谁不是金尊玉贵的长大,父母亲人为了她们百般打算、多有迁就。可偏就是这于女儿们来说最重要的亲事,全都牵绊在前头上座的那个男人的一念之间,根本不由自己做主,日后过得是好是歹,都不过是听天由命罢了。这么想着,布尔和偷眼看宝座上的皇帝、太后。钦安殿大而空阔,殿中墙壁栋梁与柱子皆饰以云彩花纹,意态多姿,全无龙凤等宫中常用的花饰。赤金九龙金宝的宝座上方坐着的正是康熙。他正襟危坐在龙椅之上,神情被朝冠遮掩看不真切,听到被点名的秀女请安,也只点头示意,没问什么话便挥了挥手让她们退回去站好。可怜这些秀女紧张了一天,更是在宫里过了一个月的辛苦日子,战战兢兢来参选,就这样被轻易“撂”了牌子。太后坐在皇帝宝座右侧,珠冠凤裳,甚是宝相庄严。孝惠太后长得也是端庄秀丽,眉目和善,只是因着不熟满语、不会汉语,根本听不明白秀女们说了什么,只是犹自强坐着,但气势丝毫不减。布尔和正在走神胡思乱想的时候,突听唱名的内监尖声道:“满军正黄旗,步军统领费扬古之女乌拉那拉布尔和,年十五。”布尔和收回心神,出列而出盈盈拜下,“臣女乌拉那拉布尔和参见皇上、太后,愿皇上万岁万福,太后千岁吉祥。”康熙一下坐直了身子,便是太后也来了精神,目光灼灼地盯着布尔和。“皇额娘,这就是费扬古家的那个丫头,您看看,可喜欢?”康熙叫了起,侧头用蒙语和太后说了起来。太后点点头,用蒙语道:“快抬起头来给哀家看看。”布尔和听话地抬头,太后一见,便笑开了花。“你眼光不错,这副模样,才配得上咱们保成。好孩子,你上前来,给哀家好好看看。”太后生平有一大爱好,就是看美人,一见到容貌漂亮的小姑娘,就想拉着人家不放手。宜妃能在太后那里得脸,将五阿哥养在寿康宫,宜妃那副艳丽逼人的容颜居功甚伟。康熙是知道太后的这个喜好的,见太后拉着布尔和的手,大有不顾场合地畅谈一场,不由笑了出来。太后一向心宽,因着这个爱美人的喜好,先帝在时,和当时宠冠六宫的董鄂妃都能交好,如今见了费扬古家的丫头,又怎么能不受吸引。太后兴致上来不顾场合,康熙骨子里也有些任性,为着太后高兴,他没有立即阻拦,而是由着太后和布尔和聊个尽兴。这一聊,便是一刻钟,布尔和都能感觉到殿门口站着五名秀女的怨念,当真是如芒在背、扎的不行。步步惊心四福晋116116布尔和精通满蒙语言,太后和她沟通毫不费力,拉着她的手就说了没完,一刻钟过去了,半点放手的意思都没有。康熙就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时不时插上一句话,或跟着笑两声,殿内气氛一片祥和。若不是门口处等候的五位秀女面色渐渐铁青起来,恐怕根本没人会觉得这是在选秀。说起来,这也是康熙第一次和布尔和见面,从前她虽受太皇太后传召,去了几次慈宁宫,但一直也没有见过面。这次见面,康熙属实有些惊讶。一为了布尔和的样貌,二为了她的谈吐举动。康熙作为帝王,天下女子任他选阅,容貌能比得上布尔和的,确实没有。便是宫里容貌最盛的良嫔,也略逊一二。关键是,他听布尔和与太后谈话,便能看出这个女孩子平日里定是读书不少、颇有见识的。如此言谈样貌俱是上佳的人选,若非是保成的命定之人,他还真说不准会不会心动,和儿子抢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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