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雾知神情恍惚地在原地待了片刻,才缓缓转身进了林府家门。
那个叫耿五的侍从被裴湛留下来了,正笑意盈盈地与林卓说着什么。
林雾知也不甚在意,脚步沉重地往木香花架下走去——她实在不想回到那个被捆住手脚、连说话都没人听的房间。
可惜走到半路被耿五拦下来了。
耿五瞧着就像细皮嫩肉的小白脸,若不是听郎君说,他武功高强,机智过人,她都不知他是一员悍将。
“夫人还请放宽心,大公子这人或许有诸多不好,但唯独言而有信,做事果断从不后悔,您且安心等着他来接您。”
林雾知望着他略有些谄媚的笑脸,高深莫测地沉默片刻,轻声问道:“那个,郎君他都哪些‘不好’?”
耿五迷茫:?
耿五震惊:!!!
大意了!
怎么把心理话给说出来了!
…
…
次日清晨,天光初透,碧空如洗。
崔潜一整夜辗转反侧,如今神色倦怠地倚在门框,听着一早上门拜访的好友卢子瑜嘲笑他的族弟卢叙白。
“他分明满腹经纶,却非要跑到穷得要命的象城县,当什么九品县尉……前一阵还给家里递信,说遇到了心仪的女子,恐怕不日就要成婚了……我真的服了,那个鬼地方能有什么女子?无非是粗鄙无礼的乡野之女,他竟然还想娶为正妻!”
崔潜使劲揉着因失眠而痛的额角,先是觉得卢子瑜太过聒噪,又后知后觉,卢子瑜这番话有些耳熟。
象城县……不日成婚……
乡野之女……娶为正妻……
头颅快要炸裂开。
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一种强烈的,被迫丢失了珍爱之物的愤怒与痛苦,逼得他一掌劈向门框。
巨大的轰响声后,门框微微顿住,便于刹那间裂痕蔓延,断成数块,要掉不掉地嵌在青砖上。
卢子瑜着实被吓了一跳,弱小而无助地抱住自己:“崔潜你什么疯!”
不远处廊下拐角的阴影处,佘十三默默地缩了缩身子,心里叹了口气——卢大公子说的几乎都是他的词。
崔潜也不知自己什么疯。
他只觉得好烦。
好想砍人。
卢子瑜却在惊吓过后,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圈,好似看出了什么端倪似的,意味深长地笑道:“怎么数月不见,你竟然开荤了?瞧瞧你这满脸的欲求不满,啧啧啧,趁着天色未亮,你再与你的相好交合一番吧,我不打扰了,告辞!”
崔潜不耐烦地冷笑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胡说八道什么?收一收你脑子里的龌龊污秽,我是失眠所致。”
说完,又忍不住骂道:“你也知天色未亮啊?那还登门打扰我作甚?”
卢子瑜眼珠子转了转,笑呵呵地走上前来,哥
俩好地搂住崔潜的肩,又在崔潜冷得要杀人的目光中,收回胳膊,讪讪地摸着鼻子,道:“哎呀!这不是你的身体痊愈了,我们几个想在浣花酒楼为你摆一桌宴席庆贺庆贺吗?”
崔潜眼神怀疑地看着他:“那你方才还说那等话,还要告辞?”
卢子瑜叹道:“还不是被你给吓的?我可不似你这般文武双全,我一弱书生,连你一巴掌都接不住。”
崔潜无言片刻,便双手懒懒抱胸,抬脚就往外走,走了一会儿,现卢子瑜没跟上来,回身定住,眯着长眸:“你不是说在浣花酒楼为我摆了宴席庆贺吗?”
卢子瑜猛地回过神似的,连忙提起唇角的笑意,跟了上去:“你刚才那模样,特别像裴湛,我都恍惚了一下”
崔潜翻了一个白眼:“你要是没话说可以闭嘴,提裴湛作什么?晦气!”
卢子瑜笑呵呵地展开手中折扇,一时没有应答,转而说别的事了。
直到二人骑上骏马,一路快行,即将抵达浣花酒楼,卢子瑜才敢在脑中回想昨日下朝时被裴湛叫住的情形。
唉——崔潜与他双生哥哥裴湛相比,简直像是员外家娇养的傻儿子。
…
…
与此同时——
裴湛握着林雾知的手,一前一后缓步来到浣花酒楼三楼的一处贵宾阁内。
安置好林雾知后,他不动声色地站在窗前,透过缝隙看向楼下。
果然看到卢子瑜搂着崔潜的肩,单方面有说有笑地走上来。
裴湛微微勾了勾唇。
——测试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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