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玖最开始只是浅浅一笑,后来笑出了声,最后那笑声越来越爽朗,直到响彻了整个山际,那笑声和着秋风,一同落在了染着夕阳金光的山谷中。白英和石兰面面相觑,她们不明白邵玖的心思,甚至觉得邵玖笑得太过诡异,那笑声中有着说不出的凄凉,她们谁也不敢上前去问,只能默默守着文夫人。“走了好!走了好!这天下到底没有不散的筵席,终究是聚少离多,唯有这朝夕才算得是真实。”邵玖大笑着下山,在宫人眼中,文夫人是已经疯魔的一个人。可邵玖心底却是前所未有的坦然,经历了至伤至悲之事,邵玖忽然觉得人间一切原都不过如此,心中也愈发宁静下来,所谓的爱恨,当真不过是虚无。刘瑜看邵玖的眼睛太过清明,心中知道自己是留不住邵玖了。他看着跪坐在自己身前的邵玖,身姿清隽疏淡、飘然物外,整个身形气质完全拜托了之前的阴郁,呈现出清朗之姿,若不是时不时的咳嗽声还提醒着刘瑜,眼前之人是个重病尚未痊愈之人,他险些都要以为这是自山间走出的隐士。“你要走,朕不拦你,朕也知道如今朕拦不住你,只是好歹将身子养好些,不然你这身体也走不长远。”自那日从山上回来后,邵玖就给刘瑜上了一封奏疏,是自请离开皇宫的奏疏。刘瑜看着奏疏中那些清淡乏味的术语,都是些无聊的关于天地宇宙有无的讨论,刘瑜对这些虚无的东西不感兴趣,他喜欢务实的东西,能够带给他极致感官体验的物质实质。因此刘瑜永远不会明白邵玖对于“无”的追求,他只能用最物质的手段,想将人留在自己身边。无论是皇后的尊位,还是椒房之宠,抑或是立太子这样关乎社稷的国本大事,他都愿意毫不悭吝地献出来。但他给出的东西,和邵玖所追求的东西,从来都是不一样的,他们或许有过短暂的重合,但终究会别离。邵玖不在乎自己能够留住什么,或许到最后她什么都留不住,但天地孑然的感觉,未尝不是她所追求的自在。刘瑜尝试过用权势去诱惑邵玖,又用地位去吸引邵玖,甚至用邵玖最在乎的情义去威胁邵玖,但这一切都没有用。“陛下许给妾的这一切都很美好,只可惜皆非妾之所求。”刘瑜想问邵玖要求的到底是什么,邵玖只是在素绢上的山水之间添上一只白鹤,白鹤悠然,独上蓝天。“陛下,妾很喜欢庄子《大宗师》中的一句‘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陛下以为呢?”“阿玖想要与朕相忘于江湖吗?可是朕舍不得。”“阿玖这一生经历过微末之时的低贱渺小,也经历过显达之时的富贵荣华,如今看来皆不过是白驹过隙,浮云流水罢了。陛下,‘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又何必强求呢?”“阿玖,你不要和我说这些道德文章,朕知道你素来擅长清谈,朕不是来与你清谈的,朕是要告诉你,当年的誓言朕从没有忘记。”刘瑜知道邵玖的离开几乎已经成为必然,他留不住邵玖,哪怕强求将人留了下来,她的心也不会再属于这个地方。“陛下,妾离开难道不好吗?”刘瑜说不清楚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他只知道,他的心底是不愿邵玖离开的,邵玖的身体是没有条件能够支撑她离开的。“至少再等一等,等来年开春,等你身子略微好些,不用太着急的。”果然不过是经秋风一吹,邵玖就咳嗽起来了,邵玖知道自己的身体的确不会允许自己走太远的路途,无论她多么痛恨这具困住她灵魂的躯壳,此刻她也不得不依靠这躯壳艰难地求生。邵玖答应刘瑜,等来年开春,她才会离开。在这个冬天邵玖一直闭门谢客,哪怕是素来与她交好的妃嫔也难得见上她一面,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邵玖渐渐将自己所有的关于狄族史的手稿交到梁春华手中,梁春华已经开始独自处理编纂的一系列事宜了,在邵玖的支持下,十六七岁的梁春华接下了这个艰巨的使命。邵玖心底清楚,她是有些对不住梁春华,这个只跟了她两年的弟子,当初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才收下她,也不曾传她几分真本事,如今她已经决心要离开,却将这样的重担交到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子身上。“春华,你可以的对不对?不需要太过急切,你还年轻,还有着无尽的机会,一点点去尝试,去留下些独属于自己的痕迹。”邵玖拉住了梁春华的手,梁春华一直不敢担下这样的重担,她在害怕,她还年轻了,年轻气盛,可终究是少年心性,将这样的事情交到她手上,她没有信心可以去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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