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及此处,商柏榆似乎也想起了慕怀清那时的神情和话语,笑叹:“虽千万人,吾往矣。实在是后生可畏啊。”李晚渔停止回忆,面对此卷露出一种怀念而伤感的神色。“替我唤慕无晦来吧。”谈声新有些好奇:“只唤他一人?”“嗯。”谈声新得令出门。-慕怀清用过晚饭,和陆居澜等人道别,正要回房温习《通鉴纲目》,却被人叫住了。“慕大哥,晚渔先生传你过去。”慕怀清闻声回转,见谈声新正朝自己走来,心中有数。谈声新领着她往百茗斋走,神神秘秘道:“你不想知道是什么事?”“我大概知道了。”“啧,先生没叫别人,就叫了你,该不会是你写得不好吧。”慕怀清笑:“你以为呢?”到了百茗斋后,李晚渔吩咐谈声新暂避,独留慕怀清一人。谈声新瞪大了眼,不甘心地挪了出去,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他关门后贴在了门口。慕怀清行礼,道:“请问先生唤学生来,有何教诲?”慕怀清心中忐忑,却也很想知道晚渔先生会如何评议那些旧事,这也是她坦诚执笔的原因之一。李晚渔道:“你的答卷,比之他人的,要深刻很多,不但分析了朝宁新政的利弊,甚至详细总结了新政失败缘由。我想知道,你为何会了解这么多?”“朝宁新政乃是与我朝命运相干的一件大事,学生以为应当了解。”“你是新政的拥护者。”李晚渔此句,不是疑问句。“学生并非拥护新政,只是赞成一切政通人和的变革。”“你想入朝为官?”“说不想是假的,学生不敢欺瞒先生。”“你这篇策论若流传出去,此生仕途也到尽头了。你该知道现在的朝堂是个什么样。”“未尽人事,如何言得天命。”“凭你一人?”“公理未至,薪火不息。先生,即便没有我,也会有千千万万人。”“我竟不知,我的学生里,竟有你这般的人。你确实胆大得很。”慕怀清躬身:“学生惶恐。”李晚渔的眼神一瞬间锋利起来:“我开办书院,是要教人修身养性。若我为此将你驱逐呢?”慕怀清轻轻吐出一口气:“那先生当年又为何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为顾若川离京践行呢?”李晚渔瞳孔猛缩,屋内一时无言,慕怀清便也一直垂首。良久,李晚渔终于开口:“新政那么多人物,青葙之辈为忠君,方衡之辈为心中抱负,吕阳春之辈为升官发财,唯有顾若川一人,是在为民。“你道新政会败,是因为先帝驾崩,因为守旧派顽固抵抗,因为施行操之过急,因为新政本身不足,却没说到人心难测。“你和顾若川一样天真。太天真的人,在那会吃人的官场,是活不下去的。”慕怀清攥紧了拳头:“那他所为,便毫无意义了吗?”-谈声新正贴着门,听见一阵脚步声,刚往后撤,门就开了。“慕——”月光下,谈声新看见她眼眶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于是住了嘴,看着她一言不发从自己身边离开了。“声新,”晚渔先生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从《中庸》第二句开始背。”谈声新羞愧地低了下头,开始念诵:“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谈声新的声音越念越小:“先生,弟子知错,以后不再偷听了。”-月澄如练,渐凉的天连虫鸣也不多闻。慕怀清走在回房的小径上,脑海中回响着晚渔先生回答她的四个字。“君子不器。”这不是一句直白的答案。此句出自《论语》,前人注解为君子不应局限于某一种技艺,而应该博学广识,但晚渔先生所指定非此意。慕怀清暂不明了,也不深究。回到房中,她点上了灯。桌上摆着一个瓦罐,里面开着两朵荷花。这是七夕时陆居澜送她的那两朵荷花苞,她不忍见其腐烂,便养在水中,没想到竟开花了。无根之花尚能盛开,人又为何不能逆势而行。此篇策论的答卷后来众人都有发还,除了慕怀清。陆居澜对此很是奇怪:“怎么会没有,我还想看看你写的什么呢。”慕怀清笑了笑:“兴许是我写得不好。”陆居澜不信。他偷偷去找过晚渔先生一回,却被堵了回来,晚渔先生要他收收好胜之心。他也只能就此作罢。谈声新的多舌似乎难得收了起来,无人知晓那晚李晚渔和慕怀清的谈话。策论一事仿佛雁过无痕,晚渔先生除了对慕怀清投来的目光多了些,也没再提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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