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怀清静静坐在他身边,等他终于放下供词后才出声问:“你有想法了?”陆居澜原本冷硬的神色在望向她的那一刻柔和下来:“商行内部并非铁桶一块,可利用他们的利益矛盾策反大掌柜,拿到分赃的实证。无晦以为呢?”慕怀清点了下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如果策反不成,还可利用胡老六逼他反水。”陆居澜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你连后招都想好了,心眼子真不少。”“陆云程!”慕怀清又惊又恼地捂着额头跳起来,“你是小孩子吗?老爱捉弄我。”说实话,陆居澜在某些方面的确有点孩子气,霍澄的顽劣显在外表,他的顽劣藏在内里。尤其在遇到眼前的人之后,这种偶尔一为之的顽劣便一发不可收拾。还在书院时,就曾用花苞戳弄她的鼻子,拎她发红的耳朵,冬天伸手冰她脖颈……诸如此类。那时的陆居澜还未意识到,对她尤为特殊的亲近,会在当下演变成何等浓烈的爱意。陆居澜向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十足十的正人君子。浓烈的爱意饥肠辘辘,一寸寸咀嚼着他。在那分别的三年里,某些痛苦煎熬的夜晚,他也曾有过无数难以启齿的梦境。他以为,她是相思的解药。只要见到她,就好了。而真正重逢之后,他才发觉,她是一切痼疾的源头,喂养他的爱意,让爱意不断生长。更可悲的是,他能清醒地看见他们之间的鸿沟,一条名为世俗的鸿沟。拥有她,等同于折断她。谁也不会先跨出那一步。他放任自己深陷泥沼,向下沉沦,唯有她的喜怒哀乐,是这泥沼中救命的稻草。陆居澜抬头凑近她一分,笑睨着她,说道:“现在没有别的人看着了,给你弹回来。”慕怀清眼神飘向别处,心神慌乱道:“我才没你这么幼稚。你早点休息,我先回房了。”说罢,不等陆居澜回应,她就先一步转身跨出了房门。陆居澜凝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望了好一会儿。-查账查到去年的两笔采购,陆居澜顺理成章地以协助调查为由提审嘉隆的大掌柜。嘉隆大掌柜名叫邹田威,是个年纪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体态发福,赛绿豆的眼藏在两褶眼皮里,不论见着谁,都是笑眯眯的样子。为了保密起见,除了头两天对州衙官吏的盘查,剩下的公事陆居澜基本都在驿站处理。邹田威今日也被“请”到驿站来,慕怀清充当做笔录的书吏,静静坐在一旁,此外房间再无第四个人。头一回面对御史的审问,邹田威毫不惊慌,恭恭敬敬先行了个礼。“小人邹田威,拜见官人。不知官人传唤小人来,有何事吩咐?”陆居澜问道:“本官查到,去年八月廿六,州衙从嘉隆处前后采购了两批绢布,可有此事?”邹田威答:“确有此事。”陆居澜声音转冷:“如此大宗的两批货物,按理来说该有入城登记才是。你这两批货,到底从何而来?”邹田威不慌不忙地解释:“官人误会了,这两批货是去年开春漕船沉没抢下的残货,依律免补运的,一直放在仓库里。商行里还有原先的采购账目,官人需要的话,小人可随时送来。”陆居澜皱了下眉,很快又松开,笑道:“邹掌柜可真是损失巨大,采购两次,沉了两条船。”邹田威道:“开春雨水多,风浪也大,做生意嘛,总会有些损失。”陆居澜道:“还是邹掌柜大度,在漕运上沉了船,竟还忍得住气。本官实在许久未见过像邹掌柜这样大度的人了。”这段话终于触到了邹田威的痛处,令他嘴角的笑意也僵了一下,他躬身掩饰自己的神色,说道:“官人谬赞了,小人哪里当得起。”陆居澜点到为止,又盘问了其他一些事务后,方才放他离去。慕怀清记录完所有对话,神色凝重地搁了笔,说道:“这事查来查去,还是查到了漕运的头上。”转运司掌钱粮,发运司掌漕运,这张贪腐的网,可比她当初设想的更复杂。陆居澜反倒是一脸释然:“那没办法,都查到这了,只有硬着头皮查下去。我去市舶司查沉船,你去查嘉隆的账。”他转身要走,慕怀清两步追上拉住了他的袖子。他讶异回身,她却一时没有说话。她感到某种难以言喻的恐慌,这种恐慌犹如潮水,一遍遍冲刷她的心房,冲出某些带着鲜血的回忆。她想起当初晋州的冬天,她主动和赵季青请求前往救助灾民,最后连累他在粥棚受了伤。她想起那个总爱跟在她身后的少年,在火烧粮仓的那个夜晚推开了她,将冰冷的刀尖留给自己。她想起爹留给她的玉牌,想起慕家弟弟留给她的绝笔信,这一瞬间,她想起了很多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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