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院子,一面是肥料的臭味,一面是脚丫子的臭气,一边前半夜吵吵闹闹,一边后半夜又哭又嚷。今天也是如此,但陈父始终面朝墙侧躺着,似乎睡得很熟。连妻子半夜出门他都没发现。“嗬——嗬——”今夜的院子里多了些以前没听过的别样声音。痛苦的喘息声像破风箱,呼啦呼啦的。陈父翻了个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望着身侧空荡荡的床铺,什么话都没说。陈母死了。她夜半出去,喝了邻居家的农药。五脏六腑剧烈疼痛时,她哭了,不是为自己的疼,而是在想——她的小俊昨晚也是这么疼的吧。以前最爱体面的人躺在泥地里,压坏了一片绿苗。“哎呀、哎呀……”邻居两个大娘连声叹气。她们想说的话很多,但理智的都咽了回去,只默默转身开始收拾行李。“那……大兄弟,用帮忙不?”对门的大哥倒是问了一句。陈父只是摇摇头,带上全部的钱,把妻子的遗体放在卖麻花的三轮车上,出门去了。他夜里才回来,鞋上都是泥土。今晚没有婴儿的哭闹声了,那一家子白天就匆匆搬走,结了果的黄瓜和西红柿都没要。今晚也没有喝酒打牌的声音,对门还亮着灯,呼噜声此起彼伏。陈父没回家,他挪蹭到菜地旁,坐了下来。静谧的夜色中,早上问他是否要帮忙的大哥走了出来。他拿了瓶廉价的白酒和一包自己卷的旱烟,坐到了陈父旁边。他递给他一支烟,说:“兄弟,看开点。”陈父默默接过,点燃吸了一口,呛得他咳嗽不止,浓烈的烟雾熏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嫂子的事办完了?”“嗯,埋了。”大哥并不意外,丧事也不是谁都办得起的,他跟他们夫妻俩一个院里住了大半个月,也看出他们欠了还不到头的债。这种时候讲啥排场,能入土为安就很不错了。“兄弟,往前看吧,”他只能如此说,“我在工地干活,有把子力气就不愁没饭吃,你要是过来,我带你。”说完他就站起来了,把烟和酒都留给了陈父,自己回屋睡觉去了。陈父坐在夜色中,看着那一片被压倒的菜秧。往前看……前方只有一团浓稠的黑。他控制不住地开始想,如果当时儿子说想下海的时候他同意了,会不会是不一样的结果?越想,他就觉得夜色越黑,像是能吃人。走路要快,姿势要帅陈俊的案子很容易查,现场痕迹清晰,那把作为凶器的水果刀也被陈俊的学霸舍友认领了。不过他们五个都不记得陈俊是什么时候把刀拿走的,这给苏爸的调查带来了些许阻碍。问题不大,结案了。陈父去领回尸体时,苏爸把一个信封递给他。“这里大部分是你以前在市医院的同事捐的,小部分是学校和我们局募捐的,你拿着置办以后的事吧。”陈父看着信封,摇头。他没有接,把儿子的遗体放在三轮车上,走了。苏爸追了几步,见他去意已决,无奈叹气。他把信封递给自己徒弟,说:“把钱都还给大家吧。”……陈父把儿子埋在了妻子的墓旁,把他们的墓打扫妥当,他又挖了一个坑。从此,他再也没下过山。也没有人再见过他。……时间可以带走许多人,也可以模糊许多事。除非血缘至亲,没有谁是重要到无可替代的。短短几天过去,学校里就少有人谈陈俊了。他正在飞速被这个世界遗忘,没有激起任何浪花。当然,这与各班辅导员都强调不许胡乱传播谣言有很大的关系。似乎是为了转移大家注意力,学校还提前通知了期末考时间。万分紧张的复习提前开始,三天后,90的同学恢复原样,该干嘛干嘛。这么早复习,除了能忘还有什么作用?不急、不急。还有半个月才期末考呢。在一众明知道期末将至却无心学习的同学们中间,林听显得格格不入。她有心学习,但没时间。周五就要开拍卖会了,她现在……还在取钱。方德良与她说,她要的八家店准备七十万就足够,林听信了,但没全信,她打算取一百二十万出来。然后就卡在了取钱上。存钱一眨眼就完事,取钱?且等着吧。林听一度怀疑她取的不是自己的钱。幸亏聂叔与银行领导有几分交情,这才在林听撒泼闹银行之前把钱取出来了。领导大约永远不会知道,看似他帮了聂叔,实际是聂叔帮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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