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触到两人尚有温热的脉搏,小满悬着的心重重落下,忙摸出沈明昭先前给的醒神药粉,在两人鼻间轻晃。“二姐姐,二姐姐?”小满轻拍林若雪脸颊。少女睫毛颤动,猛地睁眼,双手慌乱扯住衣襟。待确认罗裙完好,泪水如决堤般涌出,沾湿了枕畔的并蒂莲刺绣。“红梅,红梅呢?”她声音发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小满这才注意到地上蜷缩的身影,红梅发髻凌乱,双眼紧闭,显然也遭了毒手。“用这个。”小满分出半瓶药粉塞进林若雪手中,“莫要声张。”这边林若雪刚让红梅苏醒,那边沈明昭仍昏迷不醒。小满咬住下唇,指尖狠狠掐住她人中。良久,沈明昭睫毛轻颤,睁眼瞬间骤然抓住小满手腕:“吓死我了,我以为又要被抓了!”“你确实被抓了,不过我来了。”小满又好气又好笑,指尖拂过她凌乱的鬓发,将散落的珍珠钗重新别好。“云和县主,里面怎么样了?”千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确认两人无恙后,小满拉开门栓。谢临与千浔踏入屋内,日光随之倾泻而入,照亮地上半裸的崔时渊。谢临眼神骤冷,嫌恶地瞥了眼那具半裸的躯体,又眼神示意千浔。千浔心领神会,取过榻上的锦被,随意盖在崔时渊身上。“真是龌龊,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小满踢开脚边的酒壶,瓷器碎裂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我有个主意。”沈明昭突然出声,发间流苏随着动作摇晃,“我来的路上被太子拦住,一怒之下用迷药将他制住,现在赵景焕看着他呢。”千浔手中的剑鞘“当啷”落地。一国储君竟被迷晕?这消息若传出去,怕是要掀翻京城!小满唇角勾起危险的弧度,转头吩咐:“千浔,把崔公子放到床上,再把太子移过来。”她踩着满地狼藉往外走,声音清冷如冰,“记得,把他们的衣服都脱了。”林若雪望着三妹妹的背影,绣帕攥得发皱。这手段也太狠辣了些?她下意识看向谢临,却见对方倚着门框,眼底尽是欣赏的笑意。看来也只有小满这般果敢的性子,才能降得住这位冷面阎王。这般想着,她由红梅搀扶着走到廊下,夜风卷起她的裙裾,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席卷京城的风暴。千浔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在廊柱投下的阴影中,按照沈明昭的指引,终于在一处爬满紫藤的假山后找到了赵景焕。斑驳的阳光透过藤蔓洒下,映出他身旁昏迷不醒的太子,玄色锦袍凌乱地堆在一旁,平日里威严的面容此刻带着几分扭曲。“赵公子,云和县主有令。”千浔压低声音,三言两语道出厢房内的计划。赵景焕听闻,眼底闪过一丝狠厉,转头看了眼昏迷的太子,想起沈明昭险些遭他轻薄,心中腾起无名怒火。“带路!”他沉声道,袖中的折扇捏得“咯吱”作响。待千浔将赤身裸体的崔时渊和太子并排放在雕花床榻上,轻轻合上厢房木门的刹那,窗外的风掠过竹影,屋内的烛火突然摇曳了一下。沈明昭抚了抚鬓边重新别好的珍珠钗,突然开口,声音在无人出声的人群中显得格外清晰:“那个,万一在众人来之前他们醒了,然后离开了,是不是就没办法让他们身败名裂了啊?”所有人的目光如炬,齐刷刷投向沈明昭。她白皙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却迎着众人探究的眼神,不慌不忙地从绣着并蒂莲的荷包中掏出一个油纸包。“这里面的药放进水里,让他俩喝了,会有些…不一样的作用。”她垂下眼帘,睫毛在眼下投下细密的阴影,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绸缎。人群陡然陷入死寂,唯有蝉鸣阵阵。林若雪下意识攥紧了红梅的手腕,绣鞋在青砖上不安地碾动,这等闺阁中讳莫如深的秘药,沈明昭竟随身携带?谢临微微挑眉,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身旁的赵景焕则盯着那纸包,喉结上下滚动。小满却神色淡然,仿佛早料到沈明昭有此后手。她指尖轻叩桌案,发出清脆的声响:“千浔,把药去给那两个败类喝了吧!”声音冷静得如同深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千浔目光扫过众人,见无人提出异议,便上前接过油纸包。推门而入时,屋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暧昧气息,他强压下心中的不适,将药粉溶入铜壶的残酒中。片刻后,他推门而出,朝着众人微微颔首,袖中的指尖还残留着药粉的辛辣气息。于是众人依计散开,日光中,小满、沈明昭与林若雪踩着满地跳跃的光斑,各自寻隐蔽处整理仪容。她们重新戴上珠钗,抚平褶皱的罗裙,仿佛方才惊心动魄的一幕从未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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