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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第1页）

"李全。"景元帝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上位者的威压。"奴才在！"李公公立刻垂手而立。"传朕旨意，沈大小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景元帝慢条斯理地说道，"赏她金银玉石若干，绸缎百匹，就说是为她之前马车掉落悬崖压压惊。"李公公心中一惊，沈大小姐坠崖那都是多少日子前的事了？陛下这分明是借着由头给沈明昭撑腰，变相告诉众人：朕觉得她做得好！如此一来，镇北侯府不必再为沈明昭的名誉发愁，沈侯爷恐怕对陛下更是感激涕零。可李公公伺候帝王多年，心思玲珑剔透。陛下这般公然支持沈明昭打崔家的脸，莫不是已经在为与崔家的较量做准备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赶紧将思绪压下。伴君如伴虎，这种涉及朝堂局势的大事，可不是他一个太监该琢磨的。"奴才遵旨！"李公公弯腰行礼，退出殿外时，额角已沁出一层细汗。紫檀木书案上的鎏金茶盏突然被扫落在地，清脆的碎裂声惊飞了窗外栖息的麻雀。崔家家主崔明锋盯着满地狼藉，苍老的手指在紫檀木书案上划出深深的痕迹，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真是岂有此理！"原本他已打算让王太师等人明日以此为由弹劾谢临，借清风楼之事逼迫那小子认下"非礼"罪名，顺势打压镇北侯府的气焰。谁知景元帝的赏赐旨意比流言传得还快，金银玉石若干、百匹绸缎，美其名曰为沈明昭"坠崖压惊"，这分明是拿巴掌狠狠扇在崔家脸上！他望着窗外逐渐暗沉的天色，想到景元帝近年来频频提拔寒门官员、削减世家特权的举动，后颈突然窜起一股寒意：陛下这是连最后一层体面都不愿维持，准备与崔家摊牌了？与家主的暴怒不同，倚在书房门框上的崔时璟反而轻笑出声。他指尖摩挲着温润的玉扳指，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眼中却燃着异样的火光。沈明昭在清风楼那番惊世骇俗的言论，还有她挥掌撕碎崔时嫮衣襟时的狠戾眼神，像一幅鲜活的画卷在他脑海中展开。"父亲何必动怒？"崔时璟慢条斯理地拾起地上半片茶盏，"陛下反正也没多少日子可活了。"他想象着沈明昭褪去一身傲骨，像金丝雀般蜷缩在自己脚下的模样，眼底的兴味几乎要化作实质。这个敢在天子脚下掀翻崔家棋盘的女子，若是亲手将她的脊梁折断，看她哭着求饶的样子崔时璟喉头滚动，将未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只是把玩着碎瓷片的手指愈发用力，直到尖锐的边缘划破皮肤，渗出一滴殷红的血珠。霉味刺鼻的柴房内，崔时嫮蜷缩在腐烂的稻草堆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节泛着青白。事情彻底失控了，整个京城都在议论她的丑事，街头巷尾那些不堪入耳的传闻像毒蛇般钻进她的耳朵，啃噬着最后一丝尊严。"谢临"她喃喃念出这个名字，浑身止不住地发抖，以谢临睚眦必报的性子，绝不会轻易放过设计他的人。而崔家，她对崔家已经没有用了，或是被悄无声息地处置，或是被嫁给一个不堪之人发挥余热。棋高一着镇北侯府正厅内，沈明昭捧着御赐的鎏金锦盒，眼睛亮得惊人。盒中一对羊脂玉镯温润如水，在阳光下泛着莹莹光泽。"陛下竟赏了这个，留一个给小满。"她指尖轻抚玉镯，又指向案几上林家二房送来的紫檀礼匣，"还有王婶婶送来的南海珍珠，颗颗都有龙眼大呢！"侯夫人坐在太师椅上，手中茶盏早已凉透。她望着孙女眉飞色舞的模样，眉头越皱越紧。外头传言沸沸扬扬，说什么"沈大小姐当街扒人衣裳，有磨镜之好"，这丫头倒好，还在这儿数珍珠。"昭儿"侯夫人欲言又止。沈明昭正捏着颗珍珠对着光瞧，随口应道："祖母放心，名声坏就坏了，我不在乎！"侯夫人手一抖，茶盖"叮"地撞在杯沿。她看着孙女英气的侧脸，想起早逝的儿媳。"罢了。"侯夫人重重搁下茶盏，"咱们镇北侯府，还养得起个姑奶奶。"她伸手替沈明昭理了理鬓角碎发，动作轻柔，语气却斩钉截铁，"那些碎嘴的，不必理会。"窗外，几只麻雀正在海棠树上叽喳吵闹。沈明昭突然"噗嗤"笑出声："祖母，您说崔家现在是不是气得跳脚？"侯夫人望着孙女明媚的笑颜，终是叹了口气，也跟着笑了。也罢，只要她的昭儿活得痛快，那些世俗规矩见鬼去吧！烛火摇曳的厢房里，碧瑶斜倚在湘妃榻上，指尖把玩着一枚鎏金簪子。烟罗垂首立在珠帘外，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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