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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第1页）

云家主只觉后颈窜起寒意，想起崔家主带着崔时璟匆匆离川的模样，当时只道是寻常，此刻细想，崔时渊虽丢了脸面，回蜀地避避风头便能了事，何苦如此仓促改立继承人？原来竟是想甩开云、谢、王三家，独吞从龙之功！等新君登基，崔家反手就能将蜀地攥得死死的。“实话告诉你，陛下早对崔家起了杀心。”络腮胡子压低声音，眼中闪过冷光，“前些日子崔家地牢里那位‘贼’，实则是陛下安插的暗桩。崔家不敢下杀手，不过是想撬开他的嘴，探听朝廷掌握了多少证据。”云家主的呼吸骤然急促，额角冷汗顺着脖颈滑进衣领，洇湿了绣着云纹的绸缎。他死死攥住扶手，才勉强稳住微微发颤的身躯。“那人蛰伏崔府多年，手里握着足以灭门的铁证。”络腮胡子将那灵位往前一推，在寂静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只要云家助我们将人送出蜀地，我保你平安无虞，还能在陛下面前为云家请功。届时以云家的实力，吞了崔、谢、王三家，不过是探囊取物。”云家主喉头动了动，心底泛起贪婪的涟漪。可转瞬杀意翻涌，他猛地抬头：“杀了你，我的秘密自然万无一失。”“就凭你？”络腮胡子嗤笑一声，鹰隼般的目光扫过云家主骤然僵硬的脸，“你连那些密信的来处都查不清楚，还妄想找到我的同伴？”他缓缓起身，阴影笼罩住云家主苍白的面容，“况且我早有安排，若我今日横死，谢家王家即刻收到你云家会被抄家灭族的铁证，崔家也会得知有人戳破了他们的谋逆大计。”云家主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绸缎黏在皮肤上说不出的难受。他强压下翻涌的思绪，艰难道：“此事太过突然，我需从长计议。”“明日子时，我在此静候佳音。”络腮胡子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袍悠然落座，竹椅在他身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提前布下的棋子“且慢。”云家主突然发出一声冷笑，眼中闪烁着狐疑的寒光，“阁下自称奉陛下密令而来，口说无凭，可有信物为证？”络腮胡子不慌不忙，掌心轻拍三下，厢房的雕花木门应声而开。一个垂首小厮迈着碎步疾行而出，双手捧着个朱漆描金的檀木盒子。络腮胡子接过盒子，指尖扣住铜锁轻轻一挑，盒盖弹开的刹那，一抹刺目的明黄倾泻而出——竟是一卷圣旨。“圣谕内容干系重大，自然不便示于人前。”他捏着圣旨的边角轻轻抖开，绸缎摩擦的窸窣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不过以云家主的眼力，应当辨得出这龙纹祥云、明黄贡缎的真伪。”云家主眯起眼睛，凑到烛火下仔细端详。圣旨边缘的海水江崖纹栩栩如生，金丝绣就的蟠龙在烛火映照下泛着冷光，连圣旨末端御赐的朱砂印都鲜红欲滴。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双腿突然发软，一屁股跌坐在太师椅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却全然没注意到一旁小厮捧着空盒的手，正止不住地微微发颤。屋内陷入死寂，唯有烛芯“噼啪”炸开一朵灯花，飞溅的火星转瞬熄灭在青砖地面。“好，我信了。”云家主咬牙切齿，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明日子时，我必给阁下一个交代。”他死死盯着桌上那个灵牌，目光中交织着不甘与恐惧。络腮胡子见状，屈指一弹，灵牌打着旋儿滑到云家主面前：“如今大局已定，这劳什子对我也没了用处。云家主若不嫌弃，便拿去吧。”云家主机械地伸手攥住灵牌，起身时脚步虚浮，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门外挪去，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佝偻。待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巷尾，忽有一阵阴风吹过，街边灯笼“噗”地熄灭。几道黑影如狸猫般跃上屋顶，踩着青瓦疾驰而去，衣袂划破夜色发出猎猎声响。不过盏茶工夫，众人便潜回李记绸缎庄后院，檐角铜铃在夜风中摇晃，发出细碎的声响。络腮胡子弯腰勾住厚底皂靴的后跟，用力一扯，身形瞬间矮了半头。她将铜盆里的清水高高扬起，冰凉的水珠溅在青砖地上，双手如疾风般在脸上揉搓，假须随着指缝间的水流簌簌飘落。烛光摇曳间，露出一张眉目如画的少女面容，竟是小满。“妙手神医的药可真神奇，竟然还能改变声音。”小满指尖轻叩铜盆，听着清越的回响，眉眼弯成月牙。水珠顺着下颌滑落，在领口晕开深色的痕迹，她却浑然不觉，只顾着对着铜盆里的倒影满意地点头。青珞蹲下身收拾散落的伪装道具，青铜发簪在她指间碰撞出细碎声响：“那公子，您觉得云家主会答应和我们合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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