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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第1页）

他长长地、沉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幻灭，仿佛支撑了他半生的信念瞬间坍塌。“没想到……没想到她早已不在人世了……而且，还是被崔家……追杀，重疾缠身而死的……”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沉重。崔明机往事小满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崔明机那低沉而充满痛苦的自白，如同沉重的石块投入她心湖，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滔天巨浪。她从未想过，在养母谢星眠那温柔坚韧的形象背后，竟还藏着这样一段与崔家、与眼前这个危险男人相关的、充满苦涩微光的往事。原来，娘亲那不经意间的善意，竟成了另一个人绝望深渊中唯一的救赎……这认知让她心头百味杂陈，久久无法言语。长久的沉默后，崔明机率先打破了凝滞的空气。他抬起眼，目光落在小满脸上，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凌厉与算计，只剩下一种近乎疲惫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和。“放心吧，”他的声音比刚才轻缓了许多，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笃定，“你是她的女儿，是她留在这世上最珍贵的延续。我不会伤害你，一丝一毫都不会。”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紧闭的门外，仿佛穿透墙壁看到了被押解的众人，“其他人，我也不会动。我崔明机虽非善类，但这点承诺，还做得到。”他嘴角牵起一个极淡、却透着释然的弧度：“其实……这些年，我也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一个为她报仇的机会。我原本的计划，就是积蓄力量，带着从张子谦那里得到的两千私兵，杀回蜀地，亲手将那腐朽肮脏的崔家本家……彻底埋葬。”他看向小满，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欣赏？“不过，以你的聪慧和谢临的手段，”他笑了笑，那笑容里甚至带着点轻松，“蜀地崔家，想必早已被你们搅得天翻地覆，离覆灭不远了吧？”他轻轻喟叹一声，“既如此，就当我……感谢你替我完成了这桩心愿，摧毁了那个困住她、也困住我的牢笼。”“哦，对了，我还要向你道歉，在狩猎宴上针对你的刺杀，是我安排的，我的目的就是让张子谦暴露，然后悄无声息的拿走那两千私兵。”崔明机笑着说道。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交付秘密的郑重：“作为回报，也或许对你们有用，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京城崔府，那间戒备森严的书房里，靠东墙放字画的那个青花瓷筒——记住，是那个瓷筒本身，往右稳稳地转三圈。”他伸出三根手指强调，“然后，书架后会出现一道暗门，那便是通往密室的入口。进入密室后，在正对入口的书架上，第三排左起第二本蓝皮书——不要翻开，用力按一下它的书脊正中。密道的入口，就会在墙后显现。这条密道，是崔家耗费巨资、留作最后逃命用的生路，直通城外。”他靠回椅背，目光深远，“这也是我在京城苦心经营数年，才最终查探到的核心机密。现在，都告诉你了。”交代完这至关重要的秘密，崔明机脸上的神情再次变得复杂起来。那是一种小心翼翼的、近乎卑微的渴求。他看着小满，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现在……我只想听听……关于她最后的日子。她……过得好吗？可曾……开心过？”那双曾充满戾气与算计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纯粹的、近乎贪婪的期盼，仿佛想从小满口中汲取一丝能慰藉他半生荒凉的光。小满迎上他的目光，心中那份因立场而生的敌意，在这一刻被一种深切的同情和理解所取代。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被命运扭曲、却又因娘亲一点微光而挣扎至今的男人，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温柔而清晰：“娘亲她……最后的几年，虽然身体因旧伤而虚弱，但她的心是安宁的，是温暖的。”小满的眼中浮现出怀念的光彩，唇角不自觉地带上温柔的笑意，“她总是那样，用最温柔的声音教我习字，握着我的手，一笔一划地写。她说，字如其人，心正则笔正。”她的声音轻柔，仿佛怕惊扰了那些珍贵的记忆：“她喜欢坐在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下，笑着看我和爹爹习武。有时是我笨拙地比划，爹爹在一旁耐心指点；有时是爹爹练刀，娘亲就安静地坐在那里，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她身上，她的笑容……很美，很宁静。”小满顿了顿，望向窗外，仿佛能透过时空看到那个小小的院落：“那些年……没有锦衣玉食，没有仆从如云，但每一天都恬淡、安稳，充满了细碎的幸福。爹爹待她如珠如宝，竭尽所能让她开心，让她少受些病痛折磨。娘亲常说，那是她一生中，最平静、也最满足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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