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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第1页）

景元帝看着年幼的儿子，神色温和了许多，露出慈父般的微笑：“画很好，皇儿有心了。赏。”后面的皇子们年纪更小，或献上自己的书法习作，或献上临摹的山水小品，虽显稚嫩，却也可见用心。景元帝一一含笑接纳，赏赐有加。献礼毕，殿内气氛稍缓，佳肴美酒流水般呈上。然而，在这看似一片祥和喜庆的表象之下，暗流却愈发汹涌。谢临坐在席间，看似平静地饮酒，目光却锐利如鹰隼，不动声色地扫过殿内每一处角落，尤其是王太师及其党羽的方向，更是在二皇子献上麦穗时，与对面席间赵景焕交换了一个眼神。丝竹再起，舞姬翩跹，但殿中许多人的心思，早已不在眼前的歌舞升平之上。与正殿的庄重肃穆不同，偏殿内花香馥郁，环佩叮咚，交织成一片柔和的声浪。太后端坐正中主位，身着绛紫色团凤祥云宫装，神色雍容沉静，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眸中，带着一种洞悉世情后的淡然。韦皇后陪侍在侧，一身明黄凤袍，仪态万方，嘴角噙着恰到好处、无可挑剔的微笑，目光温和如水，缓缓扫视着下方济济一堂的命妇贵女。殿内暖意融融，气氛看似比正殿轻松许多，言笑晏晏，茶香袅袅。然而，无形的等级壁垒与暗藏的机锋，却如同无形的丝线，同样在这精致的茶点、温婉的笑语间无声地流淌、交织。当林若梅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时，那原本如同春日湖面般和谐轻快的氛围，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尖锐的小石子，瞬间泛起涟漪，紧接着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按捺下去，化作水面下更汹涌、更危险的暗流。她今日的打扮显然是精心准备的，湖蓝色云锦宫装，色泽温润不张扬，衣料上绣着清雅的折枝玉兰，发髻间簪着精巧的点翠步摇，行走时流苏轻晃，光影流转，衬出她秀美的姿容。然而，这份美丽落入殿内众多贵妇贵女的眼中，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刺目感，仿佛在无声地昭示着她那尴尬而微妙的身份。空气仿佛凝滞冻结了一瞬。紧接着，刻意压低却清晰得如同耳语般的窃窃私语，如同无数细密冰冷的针尖，从四面八方悄然扎来，避无可避。“那不是……林家那位被流放的养女林若梅？”“嘘！小声点！她现在可是安平王殿下的人，今儿个是跟着安平王府的牌子进来的。”“安平王？呵，搭上了王爷的大腿，就能洗掉她设计刺杀养母亲女的污名了？流放之地回来的人，也配登这大雅之堂？”“就是，就算入了王府，不过是个普通妾室，连个正经名分都没有，也敢来太后、皇后娘娘跟前露脸？安平王殿下也真是……太抬举她了。”“我跟你说，听说这林若梅肖似安平王的青梅竹马傅姑娘，否则你以为……”有夫人用你懂的的眼神示意。接收到这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暗示，周围的几位夫人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彼此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目光，嘴角噙着或讥诮或鄙夷的弧度。那眼神分明在说：不过是个替身玩物罢了。这些饱含恶意、或鄙夷或讥讽、或纯粹带着看热闹兴味的议论，如同淬了毒的飞针，毫不留情地刺入林家人的耳中。林大夫人和林二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如同刷上了一层惨白的灰浆。林若梅毕竟是林家的养女！林家自诩书香门第，对她也是按着大家闺秀的规矩教养的，谁能想到……她竟会在流放之后，摇身一变成了安平王的普通妾室？这简直是林家的奇耻大辱！更让她们如坐针毡的是，身为一个连正经名分都没有的妾室，不在王府安分守己，竟然如此招摇地出现在宫宴上出风头！这无异于将林家的脸面剥下来，扔在地上任人践踏！两位夫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羞愤难当，恨不能立刻消失。坐在母亲身后的林若雪、林若冰姐妹，更是死死咬住了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她们感到一种强烈的、被连坐的羞辱感，仿佛林若梅身上那洗刷不掉的污名和低贱的妾室身份，也沾到了她们身上，让她们在众目睽睽之下抬不起头来，心头又恨又怨。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的小满，心中却是不以为然。在她看来，林若梅或许只是为了在那流放之地活下去，为了生存，才不得不依附于一个有权势的男人，成为他众多无名无份的妾室之一。名节？那是什么东西？能比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还重要吗？能比在绝望中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更重要吗？她只是有些不解：林若梅为何明知自己普通妾室的身份会引来如此难堪的境地，还要执意参加这场宫宴？难道她真的不知道，等待她的必然是铺天盖地的羞辱和非议？这背后，是否另有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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