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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第1页）

“大胆！”一声饱含惊怒的呵斥打破了短暂的死寂。只见一位须发皆张的崔御史猛地出列，指着安平王厉声斥责：“逆贼！死到临头，竟还敢如此公然忤逆圣上，口出狂言，其心可诛！”安平王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仿佛那御史只是一只聒噪的蚊蝇。他的目光依旧牢牢锁在御座之上的景元帝，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带着浓浓的嘲讽：“逆贼？呵，这个称呼……皇兄，您是否满意了？这个您心心念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名头，您想扣在臣弟头上，恐怕已经谋划了十几年了吧！”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冰珠砸落玉盘，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悲凉与讥诮，“如今，皇兄您终于‘得偿所愿’，将这顶帽子稳稳地戴在了臣弟头上……不知此刻，皇兄您心中，又是何种‘快意’？”“放肆！”景元帝脸上的那丝胜利者的愉悦终于彻底消失殆尽，被安平王这赤裸裸的挑衅和诛心之言彻底点燃！他猛地一拍御案，沉重的声响在大殿内回荡，“朕待你宽厚，你竟如此不知好歹！口口声声污蔑朕构陷于你？若无谋逆之心，崔明锋、王嵩、苗崧、苗铮……这些人，难道都是凭空冒出来跟随你的吗？！这满殿的刀兵血光，难道是朕自己砍出来的不成？！”景元帝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被戳破隐秘心思后的狂怒与杀意，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他指着安平王，手指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声音如同淬了冰的雷霆：“安平王洛清鸿！你勾结朝臣，私蓄兵马，意图在南北边疆同时发难，更妄图在朕的寿宴之上行刺逼宫！桩桩件件，铁证如山！人证物证俱在！”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当场将其格杀的冲动，那“杀”字在舌尖滚了几滚，最终化为一道冰冷彻骨、带着无尽厌弃的旨意：“削去王爵，押入天牢，择日再审！”“遵旨！”侍卫统领沉声应诺，一挥手，几名如狼似虎的侍卫立刻上前，动作粗暴地反剪了安平王洛清鸿的双臂。冰冷的镣铐“咔嚓”一声锁上手腕，沉重的声响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刺耳。洛清鸿自始至终没有挣扎，甚至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他平静地任由侍卫推搡着，只是在转身即将被押出殿门时，脚步微微一顿，侧首，目光极其复杂地、飞快地扫过御座之上那盛怒的帝王。那一眼，包含了太多难以言喻的情绪——有彻底的失望，有深沉的疲惫，或许还有一丝……难以捕捉的释然？随即，他垂下眼帘，被侍卫押着，挺直着脊背，一步步踏过满地狼藉与尚未干涸的血迹，消失在殿外浓重的夜色里。仿佛带走了殿内最后一丝紧绷的空气，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和死寂。景元帝望着那消失的背影，胸口依旧翻涌着难以平息的怒火与一种更深沉的、不易察觉的喜悦。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帝王的冷酷与决断。他豁然起身，龙袍带起一阵凛冽的风：“摆驾！去偏殿！”偏殿那边……母后！他必须亲自去面对，面对那个生养了他、却又亲手将刀递向他兄弟的母亲！您竟然真的想自戕当景元帝带着一身肃杀的血腥气和大队精锐侍卫，涌入偏殿时，原本剑拔弩张、刀锋相向的太后私兵们，在看到皇帝本人毫发无损地出现，以及其身后的御前侍卫时，脸上的凶狠瞬间被惊愕和恐惧取代。无需任何命令，几乎是本能地，他们手中的兵刃“哐当”、“哐当”地纷纷垂下，齐刷刷地跪伏下去，将头深深埋在地毯上，瑟瑟发抖。他们明白，大势已去，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殿内被围困的女眷们，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压抑已久的、劫后余生的啜泣声。楚玉则是瘫软在地，败了，竟然败了。唯有高踞上首的太后，在看清走进来的是景元帝，而非她期盼的安平王洛清鸿的那一刻，她脸上那强装的镇定和掌控一切的威仪，瞬间碎裂！取而代之的，是灰败、是绝望、是万念俱灰的死寂。她的鸿儿彻底输了！输得干干净净！她眼中最后一点光亮彻底熄灭。与其被亲生儿子问罪羞辱，与其看着另一个儿子走向末路，不如……就此了断！她猛地抬手，拔下头上那支顶端异常尖锐的赤金镶宝石凤簪！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厉色，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自己雪白的脖颈狠狠刺去！动作快得让近旁的宫女都来不及反应！“太后不可——！”尖叫声四起！然而，就在那锋利的簪尖即将刺破肌肤的千钧一发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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